当然,虽说口口声声要和葡萄牙人西班牙人东瀛人乱七八糟各路殖民者拼了,但穆祺对自己那点三脚猫水平还是非常之有数的。嘴上口嗨也就算了,如果真的要远程微操深刻介入战局,那估计就只有被葡萄牙人打至跪地踩上一万只脚永世不得翻身了。所以,他能为战局提供提供的最大帮助,大概也就只有来自后世的一点经验了——葡萄牙人在航海技术上的优势毋庸置疑;大规模的舰队发展成熟之前,海上的激烈交锋相当之不明智;只有将人引到陆地上决战,才能最大限度的利用优势,

至于怎么把人引到陆地上来嘛……穆祺找到了海商儒望。

因为上一次买木料粮食的合作非常之顺利,又因为他们的合作还有非常广阔的前景,儒望很高兴的接待了他,并打蛇随杆上,想再弄几个利润很高的单子。可尽管如此的雄心勃勃,听到穆国公世子的要求后人还是麻了:

“你们要和葡萄牙人开战?”

“不是开战。”穆祺立刻纠正他——“开战”可是不得了的,一旦涉及到正式出战的名义,就必须得经过兵部经过内阁经过南直隶,且不论大安这感人至深的行政效率,就单论朝廷这把大花洒加水龙头的含金量,那也不是区区一个世子能够招架得起;如果真要开打,还必须特事特办速战速决,玩一点取巧的花样:“这不是战争,我们不想要战争。这只是——这只是特别的治安军事行动,你明白吧?”

针对非法入侵、非法移民及非法居留的“三非”葡萄牙人进行的严打治安运动,就是穆祺精心推敲出的合适名义。治安管理运动可大可小,只要不是杀得人头滚滚血流成河,那这件事甚至都不必通过刑部,世子打一个招呼就能办理,流程可以大大的简易。这就是公文政务日常程序的精深奥妙之处,出自ssr青春畅享版张太岳的贴心建议,一出手果然不同凡响。

儒望先生出身于顶级银行,同样很明白这套繁文缛节咬文嚼字的高妙之处,但愣了一愣之后,却不觉摇头:

“贵国要搞这个——治安行动,我不能插话,我也可以代贵国向葡萄牙人下战书。但容我劝告一句,葡萄牙人选择战争是有考量的,恐怕不是一份战书可以挑动。”

殖民者再傲慢也不是npc,肯定不会按照一厢情愿的既定规划行事;要是一拍脑

门优势在我,自信满满的全盘A了上去,那当然只有在欢声笑语中GG,所谓沿海民众皆成幻影,如今一转而变为葬身之地——儒望未必懂得什么纸上谈兵赵括误事的中国典故,但走南闯北多年,实在是见过了太多夸夸其谈自以为是将老本赔得精光的勋贵了,所以说出这一句劝告之后,眼神中也难免带上了审视:如果这位穆国公世子也有同样的毛病,那他们之间的合作就很值得商议了。

但世子面色不变,只是从袖中取出一叠文稿:

“一纸战书当然不能挑动人心,所以我准备了这个。”

递过来的文稿是一本小册子,标题是什么莫名其妙的《原道救世歌》,把儒望倒看得一愣一愣。他翻了翻封面,发现作者是某个从来没有听说过的……洪天王?

“这是……”

“这是出身广西的洪先生。”世子笑咪咪:“洪先生对你们天主的那一套教义非常有研究,所以我特别请人翻译了洪先生的大作,托你转呈给葡萄牙人,表达我们殷殷的情谊。”

一个中国人怎么会对西方的教义有研究呢?更何况这什么《原道救世歌》的名字就带着一股子莫名其妙的古怪意味……可惜,到底是盛情难却,儒望踌躇片刻,还是茫然翻开了册子,茫然读了下去。

应该说,系统管用的时候还是相当管用的,至少ai翻译的水平非常之高。虽然考虑到葡萄牙的文化差异做了调整,但穆祺还是尽力在行文中保留了一点洪天王的原汁原味;因为只有保留了这一点原汁原味,你才知道自己读的是洪天王的大作,迥然不同于一般小里小气的宗教神学家,而充满了天王战天斗地覆灭清妖的无上豪情——

好吧,也许天王的豪情实在是太豪情了一点;儒望读了不到两句,一双蓝眼睛就忽然睁大了;然后又读了几句,眼睛忽然又缩小了;之后再放大,再缩小,又放大,又缩小;生动形象的诠释了什么叫瞳孔地震,什么叫大受震撼,什么叫浑身瘫软不能自已。

怎么说呢,这年头东西方的文化产业都在井喷,也不是没有雄心勃勃的神学家整过宗教改革的狠活,反正打赢了的成为正统,打输了的沦为异端。但就算走遍了西方见识过众多的异端,儒望也实在做梦都想象不到天下还有这样的奇葩——真的,在洪天王的论述中,什么奇奇怪怪的“

天父下凡”、“天兄附身”、“天爷天爹”的论调已经很惊世骇俗了,但比之洪天王为天主上帝所发明的复杂家庭网络,尚且还要逊色一筹。

在洪天王洋洋洒洒的长篇论述中,天兄耶苏是天主长子,他洪天王是天主次子,身份都很尊贵;长子次子以下则按年龄排列,其中南王是上帝第三子、东王是上帝第四子,西王是上帝的孙女婿(当然,是入赘的);总的来说,上帝全家七八口同时托生到了广西,上演了一场轰轰烈烈的伦理大戏——

儒望倒吸一口凉气,觉得心脏都在绞痛!

说实话,他走南闯北迎风摇摆这么多年,已经算不上什么虔诚坚定的人物了,但就算以儒望的油滑老练,也情不自禁的从心底里生出了怒吼——这玩意儿实在是太异端了!

作为多年的信徒,他应该将这种亵渎到了极点的肮脏东西摔在地上,扑上去将这什么鸟世子暴打一顿,非打得他满地乱滚再不敢胡说八道为止。但毕竟拳怕少壮,年轻小伙不讲武德,身上还额外配了一把短剑;他瞅了半天只能忍耐下来,无可奈何的开口:

“这种东西……”

“这种东西,还只是洪先生思想的一点吉光片羽而已。”世子很殷切的说:“洪先生在神学上的论述汗牛充栋,你们也可以学习学习。”

儒望:……啊,这还只是一丁点碎片而已?

一丁点碎片都这么猛了,那完整版得多刺激啊!

儒望觉得自己老了,可能实在经受不怎么起这样精彩的刺激了,所以赶紧就要出声推拒;但世子先开了口:

“此外,根据洪先生的神学体系,我还给葡萄牙的总督写了一封信,也托阁下转交。”

儒望赶紧翻到册子的后面,果然看到了两页书信。这封信同样是由ai翻译,文辞直白浅显易懂,绝没有误解的余地。书信中简明扼要的强调了一番洪天王的思想,然后郑重指出,依照拜上帝教的教义,洪天王是天兄耶苏的亲弟弟,父死子继兄终弟及,理应接手天兄归天之后一切的遗产,这是天经地义,不容置疑的事情。

按照东方的传统,嫡庶尊卑不可僭越(当然这其实是高丽的传统,但管他呢,反正葡萄牙人又不懂),洪天王这样尊贵的嫡次子,理所应当的该享有对一切天主教派的管理权、处置权。相形之下

,教会这种自己任命的机构,别说是庶出了,那就连丫鬟生的孽种都不能算,是可以随便拎着耳朵就直接发卖了的。

当然,大安朝廷是很慈悲的,所以愿意搁置争议,共同开发,暂时不坚持对耶路撒冷圣地主权及欧洲教会地产的追索;但无论如何,葡萄牙及西班牙等国在亚洲传教后扩张出的教会财产,都应该归属在洪天王名下,由广西洪姓宗族代为管理——

儒望放下了书信,呆呆的看着穆国公世子。

世子语气诚恳:“怎么样?儒望先生,这封信可以用么?”

废话,这简直太可以用了好吗!与英吉利之类利欲熏心只为钱财而来的新殖民者不同,葡萄牙西班牙一流的老殖民者非常之虔诚坚定,对外扩张的重大动力之一就是传教。现在你把这种级别的异端甩到他们脸上,和脱了裤子往他们嘴里尿一泡又有什么区别?这封信写过去葡萄牙人连战争动员都不必做了,照着书信读一遍从上到下立刻就要红温!

这一封书信的挑衅效果确实是够厉害够猛烈,百分之百能立刻开启一场不死不休的战争——特别治安行动,唯一的问题是,这玩意儿的效果也出类拔萃了。

儒望挣扎片刻,还是长叹一口气:

“抱歉,这封信我不能送,请世子尊重一下我们的习俗。”

且不说这东西实在是太过于异端,异端得连金融家的良心都有点承受不住;就算真送过去了,搞不好葡萄牙人读完了信立刻就会把他剁了助兴,发泄一番郁闷狂躁无可解释的怒气。

明明脑子不正常的是穆国公世子,凭什么要他当这个冤大头?

——是的,在这短短几句问答之后,儒望已经确定了他在京中听到的某种流言——姓穆的脑子的确是有什么大病,而且发作还非常诡异,非常离奇,非常之不可预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把这种癫公老实拴在家里,反而要纵容他出来到处创人,但儒望是绝对不想做癫公手下亡魂的。不管这么样,他都绝不能答应这样荒谬的要求。

世子有些不解(他还不解上了!):

“为什么?”

儒望绞尽脑汁,只能勉强憋出一句委婉的解释:

“主要——主要是这位洪先生对教义的理解,可能与教会的主流有那么一点差异……”

废话

当然有差异啦,要是认了这种鬼扯的教义,教会上下都该被打包发卖了了事!

“一点差异算什么?”世子不以为然:“我看过京中各位大海商的来历,儒望先生曾经为法国宫廷服务过,对吧?”

这是儒望履历中光辉的一页,他不觉挺了挺胸膛:“鄙人的确为法国的国王代理过一点包税的工作……”

“那不就得了。”世子轻描淡写道:“法国国王当初对教会做过什么,对教宗做过什么,在阿维里翁发生了什么,我想先生不会没有印象。如果连这个都可以接受,先生又何必苛责于洪天王呢?”

儒望的脸色立刻变了,以他的见识,当然知道世子意下所指;所谓阿维里翁旧事,即指两百年前法国国王菲力四世与教会间发生的莫大冲突;为了夺取教会的财产,菲力四世袭击了教皇所在的城堡,逮捕教皇后指使手下骑士脱去衣服将其痛打游街,将教皇活活气死;气死教皇后国王又逼迫教士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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