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宁被他这么一问也瞬间愣住,皱着眉甚是不理解。

“我是大夫,你说我为何救你?”傅宁说罢轻笑一声。

头一次有人问她为何救人,难不成是他本就欲死,自己想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反而耽误他了?

床榻上的人面白如纸,双眸却紧紧看着傅宁不发一言。

刘元自然是认出傅宁才问的这话,可他忘了,他虽做了于傅宁不利之事,可傅宁自己并不知晓,机缘巧合下遇到垂死是他,救回来无可厚非。

可刘元心中却一时不知该如何自处。

俯首听命的人要仗杀他,自己陷害之人却又救了他,短短一日内情况转变的如此之快,让刘元尚未痊愈脑袋混沌的几乎停滞。

再如何经历世事,他不过仅仅是十六七岁的少年。

傅宁见他不说话,从药房端了碗汤药过来:“先喝药,无论发生何时待伤痊愈再说。”

傅宁无心过问他为何伤重至此,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说的事,她不好奇亦不强求。

而刘元看着眼前褐色的汤药,眉间蹙得越发紧了起来,半晌后还是抬起汤药一饮而尽,也不理会傅宁,自顾自缩回被窝睡了过去。

傅宁见状也不好同他要医治的银子,便收拾了碗碟回到里室睡觉去了。

她刚走,躺在床榻上的男子就悠悠转过身,望着傅宁离开的方向,眸光复杂。

......

又接连下了几日雨,空气中都带些泥土的芳香,离傅宁去县衙应榜之日已过去几日。

傅宁坐在医馆内看诊,门前来来往往不少人,却无一人光顾,颇有些门庭冷落之感。

而青泠已经习惯了,坐在一旁收拾着草药。

“阿姐,你那比试不是过了么,怎如今都还没让你们去比试第二轮?”青泠边给药材归类边问道。

傅宁手撑面颊,望着馆外人流如梭,缓声道:“不知道,说是过两日,现在都快过四日了,说会差人来知会的。”

青泠闻言看了看远处的傅宁面色淡淡,轻声安慰道:“阿姐莫急,县丞大人一言九鼎定然不会出什么意外,应是在筹备第二次比试呢。”

傅宁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

青泠见她情绪有些低落,忽然眼珠一转:“阿姐怕不是在担忧比试的事,是担忧岑公子好几日没来寻你了吧?”她边说边笑。

“没有,他爱来不来。”

傅宁本在放空的大脑陡然清醒,还未反应过来话便早已先一步说了出去。

青泠则一脸戳中傅宁心事的模样,窃笑道:“阿姐啊,下次岑公子来你问问他住在何处,不然这般担忧也寻不到人,只能干着急。”

傅宁眉头一挑,转头看向青泠,眼神颇有些威慑力。

可青泠却丝毫不为所动,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动手收拾药材,似毫无察觉傅宁的视线。

傅宁见并无效用,便只能颓然收回目光,又转回诊台,手撑下颌,一如方才。

她今日兴致不高一半是因为县衙迟迟没有消息,一半确是因为岑时。

他已经四日没来过了。

傅宁有些担心是因为岑时帮了她这么大的忙,要是出了什么差池她难免良心不安。

但腿长在人身上,岑时又有些喜怒无常,不想来便不来了,怎会真那般乖巧听她的话。

终究是庸人自扰,旁人的事自己强求不来。

傅宁思绪翻涌,忽然听得身后的屋中又传来咳嗽声,刚想去看看,就见青泠归置好药材高声道:“阿姐休息,我去!”

不过片刻青泠便端着个见底的药碗从屋里走出来,神神秘秘的走到傅宁身侧:“阿姐,这人不会是个哑巴吧?怎都不见他说话,每日除了吃饭和吃药,躺在榻上一句话也不与我们说。”

“不是,”傅宁瞥了一眼远处的榻上之人,“不说便不说吧,谁人都有个不想说话的时候。”

青泠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刚要离开就见骤雨初歇的门外站了个人。

小厮举手投足皆是恭敬模样,他朝傅宁微微鞠了一躬:“傅姑娘,县丞大人托我告知您,现下可随小的去县衙进行第二轮比试。”

傅宁并没有多意外,见到他那身熟悉的粗布麻衣时就知道是刘县丞派人来了。

“县丞大人可有交代些旁的,我们此去可需带些东西。”傅宁静静问道。

“未曾,大人说诸位医者只需人到即可。”小厮一脸笑模样。

傅宁点了点头。

“烦请带路。”

小厮笑着应下,可刚走出几步却发现傅宁并未跟上,回身望去,只见傅宁站在门外低着头似在看脚面。

傅宁目光落在裙角一侧的地面,因多日下雨有些泥泞,可污泥处汪起的水坑中却隐隐泛着些赤色,宛如暗红的血水。

傅宁眉头微皱,正疑惑之际,却听见不远处的小厮小声提醒道:“傅姑娘可是发生何事了?”

“并未,”傅宁眸光停滞在污泥中一瞬,随即抬头,“我们走吧。”

......

县衙后院,待小厮带着傅宁到时,已有不少人在院中,几人在一起说着话,傅宁则站在一旁约莫数了数,除去自己,还差一人。

“傅姑娘今日到的晚了些。”

傅宁正想着,突然听到身侧有人同自己说话,转头看去,一身灰白麻衣劲装,身材魁梧的大汉双手抱胸正看向自己。

上次比试时沙山一直都有些桀骜不驯的样子,傅宁没想过他会主动同自己说话。

“雨天行走不比晴日,就慢了些。”傅宁浅笑答道。

沙山却像是没听到,当即又问道:“傅姑娘觉得谁能入选?”

这话问的突然,傅宁一时没回神,看着沙山愣了愣。

沙山眉头一皱,似没了耐性,又道:“听县衙的人说,此次比试十中取三,傅姑娘觉得谁会在其列?”

傅宁旋即明白过来,蹙眉想了想?

“你,我,葛老。”

沙山也没料到傅宁说的如此直白,怔了一瞬,拧着眉道:“那葛庶也配行医问诊,为人师表!你还把他算在其中,傅姑娘可真是看走了眼!”

傅宁哪知道沙山对葛庶意见如此之大,她只是依据上一轮比试大约推测一番,猜不准也在情理之中。

可沙山的样子似对傅宁极为失望一般。

傅宁只是笑笑不再言语,她此来是有要事,又不是前来寻人做朋友的,不必刻意迎合讨好。

沙山见她不说话也不再多言,站在傅宁身侧,身材高大宛如她的护卫一般。

说起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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