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十点,江述落地北京。
下午两点至五点,在瑰丽酒店有个洗护发品牌的新品发布会。时间已经不早,江述一下飞机就往酒店赶。
李正透过车窗看外面的粉丝,说:“疫情期间,来了这么多人,少不得又要挨骂。”说着转头看江述,“你发个微博引导下。”
江述闭着眼说:“发完了。”
“这么快?!”
李正略惊,掏出手机上微博,看见一分钟前江述发的动态。
@江述:不要聚集。生命比追星重要。
“真够简洁的。”李正摇头叹,“也够无情的。你跟女朋友也这个语气说话?”
江述没说话。
李正以为他懒得回答时,忽然听见一句:“不会。比这个无情。”
“……”
李正无言以对,江述却顺着他的话,想起一件事。
那是认识童颜的第三年,两人都没什么好资源,在一个又一个戏里演配角、反派,糊得旗鼓相当。
有一天,童颜告诉他,一个影视公司的老板在追她。
以她的外形条件,这并不稀奇,反而太平常了。
平常到童颜都很少主动聊起,偶尔说起来,也多是烦躁的语气。说哪个富二代天天往片场送奶茶,哪个公子哥醉酒驾驶,还说都是因为她太迷人。
那为什么独独提起这位影视公司的老板呢?是他长得帅气、很有魅力,让她动心了吗?
不是。
因为她绝望了。
没有背景的新人在娱乐圈打拼,就像在沙漠里淘金子,即便历尽千辛万苦挖到一块,进兜之前,也总会被后来的人抢走。
童颜说完问他:“你怎么不说话?”
他沉默须臾,反问:“你想做个什么样的人?过怎样的生活?”
童颜如往常一样告诉他:“灿烂的人。过热闹的一生。”
“你觉得,怎样才算灿烂?”他又问。
“像太阳花一样,努力追光,即便遇到风吹雨打,仍然挺立,开漂亮的花,结饱满的瓜子,让人看到就感觉开心。”
她说着低下了头,像一棵折了的向日葵。
江述盯着她,淡淡地“嗯”了一声。
“记住你的话,你想做一个灿烂的人,而不是不堪的人。”
他用了“不堪”两个字,语气不可谓不重,当场就把她的眼泪逼了下来。
后来他才知道,她拼了好久的机会,在那天,被资方一个毫无资历的新人抢走了。
更让人无力的是,她无意间听见剧组工作人员聊天,说童颜可惜了,长得好看是资本,但她不懂得利用,扮清高,怪谁。
原来这个世界真的是,笑贫不笑娼。
无论你多努力,只要没站到高处,就活该被人踩死。
童颜终于心态崩了。
那天的后来,她哭着回了家,接下来有一个星期没跟他说话,打电话、发微信,都不理,家里也找不见人。
他无数次后悔自己话说重了,也担心这会令她逆反,走上另一条孤独的路。
万幸,她是勇敢又坚强的女孩子。
又过了两天,他在她家门口堵到了人,让她去家里吃饭。
她傲娇了一会儿,就开心地跟他走了。
饭桌上,她得意地提到自己的战绩,说后来找到了那个背后吐槽她的化妆师,直截了当地告诉她:你只有一句话说对了,“长得好看是资本”,可我就是清高,就是不利用,偏要凭实力闯出来,你等着瞧!
思绪至此,江述不禁翘起嘴角,恨不能丢下工作,立刻去见她。
“欸,想什么呢?”李正伸手到他眼前晃了晃,“听见我说的话了吗?”
“什么?”
“我说,明天是夜戏,定的下午两点的航班,中午去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去机场。”
李正忽然想到,他肯定要去见童颜,有意嘱咐几句话,但车里还有同事,不好挑的太明,只说了句:“注意狗仔。”
“知道了。”
*
品牌活动顺利结束,江述本想直接去童颜家,不料被一个人堵住了。
潘秋生的秘书,田源。
去年底,潘秋生曾约他见面,但因拍摄和隔离,耽搁至今。如今人都堵到跟前了,不去确实不合适。
田源开车带他到二环里的湖畔贤府18号,一个高档独栋别墅。
潘秋生来开的房门。他身穿白T和杏色长裤,很休闲的居家风。
“来了。”
“您好潘总。”
二人在沙发上落座,潘秋生倒了两杯茶,一杯给江述:“尝尝。”
江述喝了一口,道:“抱歉,我不通茶道,品不出妙处。”
“理解,年轻人现在喝茶少了。在国外上学时,都是喝咖啡吧?”
江述点头。
“听说你是金融专业的高材生,毕业后在旧金山也有不错的工作机会,怎么会回国,还进了娱乐圈?”
“我大学辅修戏剧专业,至于回国……属随性而为。”
潘秋生盯着他看了几秒,说:“回国好啊。国内这些年发展很快,机会也多。你肯吃苦,性子也不浮躁,以后大有可为。”
“您过奖了。”
客套话已说尽,两人之间陷入沉默。
各自喝了会儿茶,潘秋生忽然说:“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实话说,当秘书把江述的资料放在他桌上时,他犹豫了很久才打开。
他在旧金山有一个儿子,这件事几乎无人知晓。
看资料前,潘秋生的心情很复杂,既有生而不养的愧疚,也有对这个孩子回国目的的揣测。
看完资料后,心情变得更复杂。
原来,在没有父亲参与的二十几年时光里,这个孩子长得超乎寻常的优秀。
大学四年全额奖学金,功课全A,教授眼里的“genius”,在校期间加入旧金山知名的金融科技企业实习,实习结束时,公司以百万美金的年薪聘请他正式加入……很难想象,达成这么多成绩的同时,他竟还有余力辅修其他专业,并在回国后完全靠自己,成长为炙手可热的新星。
潘秋生想弥补这个亏欠良多的孩子。
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片刻,江述摇了摇头:“没有。”
他对潘秋生,无爱亦无恨。
因为母亲避讳,他对父亲知之甚少,但两人之间的纠葛,似乎又很深。
母亲后来抑郁疯癫,有时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痛哭、焚烧衣物,有一次差点失火,他抢救出一本相册。
母亲去世后,他在国外已无牵挂,收拾遗物时,无意间又翻到那本相册,对这位基因学上的父亲忽然生了几分好奇。
这也是他当初回国、进入演艺圈的最初目的。
然而时间过去越久,最初的目的越淡,如今人就坐在对面,他却已无了解的欲望。
潘秋生闻言愣了下,微微叹了口气:“当年,我和你母亲相识、相恋,很快有了你,家里反对,我一气之下离开家,带你母亲在国外住了大半年,后来,家里老人病危,我不得不回来,身份证件全被收走,无奈接受家族联姻……之后,你母亲恨我失信,几度拿你威胁恐吓。再后来,我们联系少了,仅有的几次,都是她打电话向我要钱。”
回忆太过久远,有些事,连他自己也要想一想,才记得起来。
“原来如此。”江述低头笑了笑。
一个富家公子哥的俗套爱情故事,他听得意兴阑珊。
潘秋生又道:“对你们母子,我自认有愧。这套房子是你母亲当年住过的,如今仍然在她名下,她不在了,按照规定,你就是房子的主人,你可以随时回来住。其他的,我也会尽力补偿……”
“不必了。”江述淡声打断,“我无意打扰潘总的生活,也不希望自己的人生受到干涉,潘总只当我是一个后辈就好,千万不要特殊照顾。至于房子……”
江述环顾四周,打量着房子里的陈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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