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好人？是人！
“刘，刘尚儿。”刘尚儿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直播间的弹幕也找回了存在感。
【她上去踩一脚我都不奇怪，她居然捡起来吃？！】
【照顾这个小姑娘自尊心吧】
【主播是这么善良的人吗？】
【我本来以为她不借机搞事已经是最大的善良了。】
【主播你是转性了吗？】
而孟钱的理由很简单。
“中国人见不得同胞挨饿。”
弹幕一时停在最后一个问题上，许久不见滚动。
忽然界面里跳出提醒：【打赏100积分。】
那位观众还写了流言:【主播我一直不相信你的人品，但就这句话，我认你了！拿去给孩子买点吃的吧。】
这直播系统的打赏太坑爹，也没什么任务和榜单，孟钱就一直没求过打赏。
这一百积分，可是要一万人民币呢！
这一下仿佛打开了什么开关，多的上百，少的一两个，打赏顿时涌过来，短短时间就已经有500多积分了！
这就是5万啊！
要是搁孟钱以前的直播间，她这个月任务就已经完成了！
连带着直播人数也在嗖嗖上涨。
但孟钱此时此刻只剩下哭笑不得：“各位观众朋友也太破费了，可是你们打赏的钱我也收不到，花不了啊！”
【换成积分也行！你们既然有积分肯定有用。】
“请各位观众理性消费。”
【就是要野性消费！】
“这性价比真的不高！”
【少管我！】
作为一个合格的，以掏空观众荷包为己任的娱乐主播，拉扯一下做做戏就得了，积分都是钱呐！孟钱觉得再拦着他们花钱，那就是倒反天罡！
总归打赏对她有利无害。
但既然观众给了打赏，也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
孟钱转换出温柔的声调：“我给你钱你能收着自己买东西吃吗？”
刘尚儿摇头。
今日能进莲华池的非富即贵，刘尚儿小小年纪，眉眼之间已经十分动人，是个绝对的美人胚子，她的衣着虽然不华丽却绝不是贫苦人家能穿得起的。
或许只是她的家人不爱她。
孟钱摸摸她的头：“那就先吃饱吧，能饱一顿是一顿，想吃什么？”
刘尚儿还被她震惊得木木愣愣，跟个木偶似的随便摆弄，唯有提到一个“吃”字，本能让她的口水已经溜出了嘴角：“炙猪肉。”
“大相国寺烧朱院的炙猪肉？”
大相国寺是堂堂国寺，寺庙里面居然卖猪肉？
对，还是和尚做的。
也是，连道士都能放进来做生意了，吃口猪肉算得了什么？
“嗯嗯嗯嗯！”刘尚儿用力点头！
孟钱就很好奇：“真的这么好吃？那我们也尝尝去！”
一手拎着一个小姑娘，孟钱雄赳赳气昂昂得仿佛带中学生春游的班主任。
然后被堵在烧朱院门口。
等着买炙猪肉的人大排长龙，一眼看不到头。
“买炙肉也能排那么久？”邓猛女生前是皇后，只有别人等她，没有她等别人的，她虽然不能离开孟钱太远，却也能在一定范围内走动走动。
而且邓猛女看得着也吃不着，让她跟着排队等买肉吃的是一种折磨。
孟钱灵机一动：“猛女姐姐，帮我看看还有什么热闹能让我参与参与的？观众们爱看！”
邓猛女眼尾向天，足尖点地，满脸写着俩字：求我！
“我凭什么要帮你？”
孟钱立刻懂了：“因为我没有别的办法呀，我只能靠你了，求求你了好不好嘛~”
她脸上都还端着神情应付俩小姑娘呢！
什么求不求，她肯定是装的！一点诚意都没有！
邓猛女把尾音哼出一朵婉转的花：“我考虑考虑。”
炙猪肉就是烤猪肉，大条猪五花拿酱料腌制了，在炭火上烤的滋滋冒油，偶尔爆开一朵油花，就乘着热风飘出去，勾引满大街的馋虫。
十几个和尚围在炉边忙碌，等待时间没有孟钱想的那么长，三个人就一人抱着一个油纸包走出来，孟钱手里还提了一包。
猪是劁过的，月龄不大肉质不膻，肥膘不厚，此时已经被炭火烤的半透明，仿佛凝固了时光的琥珀一般莹润，猪皮鼓起几个白色的泡，一口咬下去嘎吱脆响，牙齿分开筋道弹牙的瘦肉，火候正好，肉汁在口中飞溅，脂肪和蛋白质带来人类最原始，最本能的满足。
然后不约而同地张开嘴长长哈气：“哈——”
带着满满油脂香的热气顿时飘散，刚出炉的烤肉封存着惊人的热量，让人忍不住张开嘴斯哈斯哈得喘气给口腔降温，可又在上一口热气消散之前就迫不及待得撕咬下一口。
她们狼吞虎咽的吃相就是最勾人的广告，勾得排队的人馋虫顿时造反，纠缠得人眼都绿了！
而刘尚儿已经以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架势狼吞虎咽飞禽大咬，不一会儿一整条一斤重的猪肉就变成她嘴边的一点油星，化作满满当当地打了一个依依不舍的饱嗝：“真好吃。”
吃完这一顿，还真不知道下一顿得什么时候了。
孟钱干脆带着她俩逛吃逛吃：“你家里不让你吃东西的吗？”
刘尚儿摇头：“说长胖了就不好看了。”
“我娘也这么说。”孟彦卿撕咬着炙猪肉大喇喇的说道，“不过姐姐说这是陋习，别理她，你可以偷偷吃呀。”
“彦卿！不是每个人都像你娘那么嘴硬心软的。”孟钱让她住口，刘尚儿要是能在家里偷吃，至于会饿到连地上的糕点都要塞进嘴巴里吗？
刘尚儿正心情低落，忽然手上一重，一个油纸包就挂在了她的手上。
孟钱一手拉着孟彦卿的手一手揽着刘尚儿的肩：“还想吃什么？我们一起买去。”
刘尚儿本能得要挣脱，却被孟钱牢牢扣住不放开：“小刘娘子，姐姐今天教你一个乖。脸皮值几钱银子？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吃饱肚子才最重要，这叫落肚为安。最厉害的那个一定要哄住了，她握着你的身家性命呢。”
刘尚儿懵懂点头，她知道孟钱没恶意，却不知她这么说所谓何意。
孟钱恶形恶状：“你现在在我手上，我就是最厉害的那个，哄我，快点，告诉我大相国寺还有什么好吃的。”
“噗！”刘尚儿终于笑了，“我给姐姐指路。”
于是刘尚儿手上的东西就越来越多，直到不得不回去时，两手已经挂满了包裹，孟钱还在殷殷叮嘱：“拿回去有办法应付吗？”
“有。”
“莲华池严进宽出，你有办法回去吗？”她俩就算走正门最多被林芙芝念叨一顿，没必要行险，但刘尚儿不一样。
“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翻墙。”
还真是惯犯啊！
那是在大殿后廊尽头，已经是大相国寺集市的边缘，人影稀疏，只有最落魄的骗子才会在这里蹲最绝望的傻子，要不是刘尚儿带路，她俩绝不会来这里。
人少，墙矮，和莲华池只有面矮墙相隔。
刘尚儿骑在矮墙上就要翻过去了，忽然回头：“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孟彦君。”
“孟彦君。”刘尚儿重复一遍，狠狠点头，“我记住了，姐姐也要记住我的名字，我们以后，一定会再见的！”
刘尚儿的身影轻盈而熟练得消失在墙头，回头看到孟彦卿两眼放光：“好帅啊！”
“好中二。”孟钱拉起她，“快中午了我们也该走了，你娘找不到我们该着急了。”
孟彦卿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见邓猛女穿墙而过，面上难掩痛苦连身形都开始涣散：“孟钱！有拐子绑小姑娘！”
孟钱撒开丫子就飞奔。
孟钱觉得自己不是个好人。
但她是个人！
没有人能坐视小女孩被拐！
拐子不算人，那是畜生。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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