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瓦尔多在我升上P47时,就已经失去了资格,依照我过往的经验,想要令一位位高权重的人失去工作,往往离不开意外和上位者的偏向。

奥斯瓦尔多是我的平级。

而在公司的资源倾斜度上,他甚至时常被算作我的附属品。

我的物欲看上去太少,公司便迂回的培养我的兴趣爱好,不说我能一日通了享乐的窍,至少偶尔能来个一掷千金。

“囤积财富并不能使财富增值,财富最好的增值方式是流通。”

“我知道,奥斯瓦尔多,我在市场开拓部工作过。”

就在不久前。

我想,他的记忆力不会差到这种程度,公司的记忆力也不会差到这种程度。

就算真的忘记,写进我档案里的业绩足以提醒他们,我拥有正常的,符合公司理念的经济观,以及,一点疯狂:

为了带薪休假返程时选择了与巡海游侠交汇的地段,与巡海游侠起了正面冲突,带伤回到庇尔波因特。

为了完成任务保住自己的绩效,我对待我的任务目标永远行使着最高效的手段,他人的苦难不足以打动我这颗铁石一样的心。

我对我在市场开拓部的工作尽心尽力,能够用财富干脆利落解决的事从不迟疑。

前不久,他还说我从不在不必要的事情上耗费心力,那应该算是句称赞。现在就对我不在下班时间一掷千金感到惆怅。

所以,“P48的那群人,对你说了些什么?”

“吹枕边风。”

“然后呢?”

“然后我说,想要你在下班时间一掷千金,只用公司说一句无理由全额报销。”

“……你完成得很好。”

仅就吹枕边风这方面,奥斯瓦尔多很好的完成了自己的职责,将P48们同我之间的那点欲盖弥彰挑破了。

有些话,是听了就能发挥其作用的,比如这句“无理由全额报销”,我知道了,他们才有理由做出行动。

好头痛。

“上司们都得这么弯弯绕绕?”

“所以,一掷千金吗?”

我的前上司,现平级,刚利用我物欲低的特点去换了一笔往上爬的资源的情人,弯着眼睛笑,“刷我的卡。我不想你太讨厌我。”

是可以为了我的一点好感度而倾家荡产成为穷光蛋的P47,也是可以为了往上爬而舍弃我的一点好感度的情人。

比起P45的舒俱,前无名客的奥斯瓦尔多,要直白很多。

舒俱会在我面前压抑着自己的攻击性,将野心压成眼中的沉紫色,偶有越距,都会在行动之前仔细观察我的神情,避免失手。

他求的是一击必杀。

但是盯得时间太久了,我装聋作哑也很累。

奥斯瓦尔多,不在意一击必杀。我们上下级的时间不短,足够让他意识到只要不一次性的踩死我的底线,所有的过错都可以付出代价来抵消。

正如今晚。

我喜欢财富,他便再一次舍弃所有财富。

果然是琥珀王狂信徒。

只有希望的时刻,他的财富向我倾倒,从不会是所有。而被琥珀王认证过后,每时每刻,他的财富都在向我涌来,不止过去、现在,连同未来,他的财富都在执着的维持着我们之间的联系。

「请看着我。」

真心实意的求婚誓词。

但是很遗憾,我工作的阻碍现在是琥珀王,注定是要失业的。

意识到这点的时间,是在我成为P47后的第三个月。

第一个月我在摸鱼。

第二个月我在学习。

第三个月我在投资。

财富早已经成了一个数字,坐在上面耗尽一生都无法烧干,又只要随意投资一个项目,就能再增加微不足道的数字。

就算我学会了一掷千金,闲得无聊丢一堆卡也跟丢几个信用点一样,不值一提。

这就罢了,能爬到P45的,很难出现一个真正的草包。我在P45时的名头是市场开拓部奥斯瓦尔多的獠牙,是冷冰冰的行刑人,就算底下是个被迫当卷王的社畜,草包这个名头也离我十万八千里。

因而,舒俱,公司指定给我的猫玩具,堂堂P45日常的工作是跟我坐在双人沙发上,打开终端,帮我点点点。

诨名叫投资。

无论是郁郁不得志的学者还是已经非常有名的学者,是此前根本没跟公司交易过的还是公司的常客,是通缉犯还是五好青年……舒俱看着我从人群中打捞出来的生命体,要做的只是给他们打钱。

亦可以称作我对他个人的一次投资。

那些人都注定会创造价值,价值多寡还可以从我的投资金额上看出来。

舒俱的眼力不会差到连这点都看不出来。

就在这样看着财富不断增殖的日子里,我在第三个月的月末,上了我P47以来的第一次正式班。

前情提要,我现在的工作内容是被星神吸。

我的P47在我的定位中,是吉祥物,我的工作内容也当属于搞笑职位的那种。但当我真的履行了一次我的工作内容,被琥珀王好像当猫吸了后,事情就不对了起来。

在寰宇这个尺度下,星神的存在在人的意识中更多的接近于哲学概念,大多数人是不会追究星空之上遥远的自然现象是否具有人性的。

我也不会。

公司也显而易见的没有做到。

狂信徒以追求星神的目光,以短暂的生命尺度投身存护的道路作为人生目标。无信者虽然没有坚固的对星神的信仰,一点风吹草动都可以更换自己祈求的星神。

在琥珀王的事上,我们却殊途同归。

我的第四个月,是在琥珀王的看护下度过的,琥珀王甚至还考虑到了这三十天长达七百二十个系统时的时间里会无聊,用存护的力量给我捏了些东西。

我在祂的肩膀上撑着脸看那副纯粹的存护力量凝聚成可视的轮廓,飘到我面前时,确切是虫珀的样式。

就是琥珀里面包裹着繁育的虫子。

存护的力量将这只虫子锤得死得不能再死,它只是一个被封死在琥珀中标本,可以挂在人类脖子上的奇观。

如果将它甩出去,被存护力量包裹着的虫子会在存护力量的作用下犹如生前一样振翅,飞向远方。

之后,我就能收获一个发着光的、在不远处等着我的虫子。

以及,在运输船上看着我们的同事。

这钓的是我,还是我的同事们,说不清楚。

这样长的时间里,我在星神的肩上,思考过许多。

例如:

一个在公司里受到琥珀王长达四十八个系统时的看顾的P47要如何才能失业?

在她隐约意识到自己唯一的直属上司并不是将她当成放养在庇尔波因特的猫的时候。

星神的看顾,对人而言,有时候会是一个恐怖故事,即使是琥珀王,存护星神。

例如:

最开始跟星神相处的四十八系统时,琥珀王究竟将我认作了什么?

我尝试问询过星神本身,意外的得到了回应。

庇尔波因特不是祂屋子里的猫爬架,是我好奇路过的地方,祂只是宽容的看着我在庇尔波因特探索。

对于星神漫长的生命而言,我工作的那些时日,不过弹指一挥间,直到我带了繁育的虫子离开庇尔波因特抵达祂敲碎繁育命途的地方。

很难界定琥珀王当时的心情,是跟人见了外面自己看了很久的猫突然叼了只老鼠过来,矜持的站在门外,一副要养人时的惊奇吗?

人类不知该如何去理解星神,只能用人类的方式去试图理解。

猫也只会以猫的方式去理解人。

人决定要养猫。

星神决定要养个人?

大段的信息涌入脑子里,被我囫囵吞枣解读出一些,拼凑出来的东西也尽是些个人理解。

仅有一点不必怀疑,我从来到庇尔波因特,就被琥珀王注视着。

第五个月,我回到了庇尔波因特。

我工作上的阻碍成了琥珀王本人。

有考虑过,做了一定的心理准备,还有预案,但真正发生时,仍有头晕目眩之感。

纵使我的个人特质在出乎意料上总是出乎意料,当它真的能够影响星神时,我还是……犹坠梦中。

公司受到的震撼不比我小。

大家此前的思路没有被阿基维利的星穹列车创开过,我被吸了一次后,这下就是神体琥珀亲自给人开窍了。

那就是,我好像不是被放养到公司的,只是琥珀王筑墙抽不开身,才不得已放下来的。

或许还要加上我本人对此的认知不足,需要运动时间外出透气,琥珀王就放我下来溜达了。

“假设我在舒俱这边摸鱼当薪水小偷的行为被琥珀王注视过。”

根本就不是假设了,祂确实看见了,否则很难解释我那一个月为什么起床时间、上班时间、用餐时间和下班时间都遵循着我摸鱼时的时间表。

祂说的注视就是长时间的看。

祂很好,特别好,知道被吸是我在工作,知道这个时间我跟逗猫棒(舒俱)待在一起是想要跟人玩耍。

“并将其视为我的玩耍行为,那么,我跟奥斯瓦尔多的事,祂会怎么看?”

“……还是先谈谈你身上的存护圣物的事吧。”

再怎么纵横银河的资本家,一想到我跟奥斯瓦尔多的事会存在被琥珀王关注的可能性,都有点难蚌。

“存护圣物没什么好说的,祂以为我想要去庇尔波因特以外的地方看看。”

只是人的实力跟星神的实力相差过大,祂筑墙的工作让祂不能时时看顾脆弱的生命体,于是交给我这么一个媒介,用来拨动存护命途的力量保护自己。

“还有,祂以为我那一个月会感到无聊。”

“抱歉,我还有一个疑问,希望能得到您的解答。成为存护令使,不可以吗?”

“可能……emmm,祂的令使调动命途力量的方式都一样?”

令使是星神命途力量的扩展,取用命途力量时,如果没有特别意外的情况,大概很难有推背感吧。

这是其一,我脖子上的虫珀,力量激发时会连带着引发琥珀王的注视。问就是我拿到手时就试过,当时沉稳的琥珀王问号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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