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秋说得一本正经,田冲看了眼前这个女郎好久好久。

待看到杨秋脸色越来越严肃之后,田冲终于忍不住了,他整个人直接爆笑出声。

于是杨秋脸黑了。

“你什么意思,不相信我说的话,觉得我在逗你玩?”

田冲一边捂着肚子笑,一边艰难地开口回应。

“不……不是不相信你,吾只是没想到,女郎,吾也看出来了,你能力很是不凡。

可是你好像有些不通世事,刚刚这想法实在是有些虚妄。”

这话杨秋听不懂了。

“为何是妄想?难道你们士人已经视金钱如粪土了?”

“不是这样,吾就假使那树林真的有金矿,女郎你说的是真的。

可是女郎,金矿需要很多人用工具挖开石头,开凿出巨大的矿洞,而黄金夹杂在石头里面。

之后要敲碎石头,然后再把黄金提炼出来,这个过程很是复杂,女郎不会以为黄金可以直接挖出来就用吧?”

沉默……尴尬……

杨秋想找个地缝钻,没文化确实好可怕。

她之前真的是这么想的,毕竟她又没挖过矿,她就知道黄金是自然形成的,一般以单质形式存在。

原来还是要提炼啊。

“你个沉默的样子,让我觉得那金矿真的存在,可惜了。”

见杨秋一直不说话,田冲叹息了起来,杨秋厚着脸皮问了起来。

“为何可惜?”

“这金矿注定与吾无缘,都是别人的财产。”

杨秋脑海之中有了一个想法。

“现在这金矿的消息又没有别人知道,你把这座山买下来,然后再联合人挖矿不就行了,你们田家应该有这个能力吧?”

这话一问出来,田冲又忍不住笑了,望着杨秋的眼神带着些许怜悯。

“女郎,你叫什么?你们这里是哪个乡,哪个里?”

虽然不知道为啥转移话题,杨秋仗着自己如今武力值强大,倒也不惧透露自己身份了。

“清河乡,南华里,我叫杨秋,你别叫我女郎了,叫我小秋吧。”反正女郎听不习惯。

“那好吧,小秋,吾这么称呼你,关于这座金矿,根据汉律,山泽国有,所以金矿要交给朝廷开发。

当然,现实中没人会这么干,一般都是当地的人偷偷开采,马邑县最大的豪右势力是王家,张家,赵家。

这三家控制着马邑县大部分山川河流,而你在的清河乡属于王家势力范围,他们不可能把自己势力退出去。

所以你说的这座山金矿相当于是王家拥有了!”

靠,这么黑暗!

杨秋对古代的认知右刷新了一下。

“那……我可以把这金矿告诉王家吗?就是我们南华里的里正。他控制着周围,应该有贪婪之心吧,我们南华里偷偷开采?”

杨秋这个想法一说出来,田冲猛地打断了对方。

“不行,千万不可以这么做!吾说了,这清河乡是王家势力范围,所以吾估计你说的里正属于王家旁支。

一旦你把金矿的消息泄露,你和你家人血亲全部都会死,因为你姓杨!不仅如此,这南华里所有不姓王的都会死于非命。”

杨秋感到毛骨悚然。

“你都没见过里正,你就确定他要独吞?”

虽然人性确实有这么贪婪,但杨秋不知道田冲为何这么肯定。

田冲笑了笑,他想到了自己的族人。

这个世道啊,一直都是这么弱肉强食,血脉亲人之间也是如此。

“吾不知道你们南华里的里正是什么人,吾只是知道这些豪右家族是什么做事风格。

刚刚吾也说了,私自开采金矿违反汉律,抓到可要抄家砍头,但上交金矿,这更不可能了。

所以王氏如果知道了这么大一笔财富,他们只想独吞,然后杀了除王氏以外的所有知情人。

毕竟死人才能保管秘密,只有这南华里人都死了,这里才能围起来偷偷开采金矿。

当然,他们可能仁慈一马不杀人,但知道秘密的人一辈子都要关在矿山里面,直到挖矿至死。”

田冲讲得很实在,杨秋听着不寒而栗。

她对这个吃人的社会再次加深了认知,这世道真是人命如草芥。

“你这么了解,又是士族出身,所以你们家族也是这种做事风格?”

大概是受到了刺激,不仅失去了一笔巨大财富,还感受到了社会的险恶。

杨秋此刻有些针锋相对。

田冲从小都是看着士族豪右怎么勾心斗角的,他见到的世界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只是他也没有想到,在失去了父母的庇佑之后,原来他也会成为别人的盘中菜。

到现在凄惨得一顿可口的饭菜都吃不到。

“小秋,吾看得出来你在不平,你在愤怒。

可是这世道一直都是这样弱肉强食,就像是吾,即使是士族出身,可是现在还是处境凄惨,因为吾的敌人比吾实力更强。

而你这个性子,以后会吃亏的,可能你还小,不知道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

“你看看前面那条河,虽说叫清河,大家都可以灌溉土地,可是这河流一直是王家在维护。

所以里面的鱼都是他们王家的,如果你想钓鱼,还得先给王家交钱,一条鱼可能要交两钱左右。

再看看你说的那座山,里面有各种野兽,猎户上山打猎回来,山下守着人等交钱,虽说要给朝堂上税,但一大半都会进入王家口袋里面。

小秋,你太小了,这个性子不好,容易吃亏!”

田冲说得语重心长,明明是个半大的孩子,也就10岁而已。但他了解的世情已经超越了杨秋的认知。

“你就比我大5岁而已,别作出一副大人的样子!”

田冲困惑地问了一句。

“吾什么时候说了年龄吗?似乎没说啊。”

杨秋意识到自己露陷了,她赶紧转移话题。

“这个不重要,你说的道理我懂了。反正你们士人豪右贪婪冷血嘛,我这种升斗小民要认命,别反抗,不然没有好下场。”

“可是生来如此就是对的吗,难道我等小民要永远这么被人欺辱,我不这样认为。”

如果是以前,田冲肯定马上反驳,甚至不屑庶民们的不满怨愤。

这些黎庶没资格和他说话,他们人生中的烦恼苦痛不值一提。

他以前认为的大事是天子朝堂,是庙堂之高。

可是田冲现在脑海之中有个强迫的念头,他想吃点好吃的,饥饿可真是折磨人。

圣人说劳其筋骨饿其体肤,但没讲饥饿是什么感觉啊。

饿起来真的很痛苦。

比起圣贤书,还是吃顿饱饭比较实在。

于是面对杨秋这番质问,田冲有那么一点理解了。

“你在不满这个世道?其实吾也有点不满。”

明明他是嫡长子,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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