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季楠思专用的净房内,水雾缭绕,淡淡的花香弥漫在空气中。

季楠思放松地眯着眸子假寐,回想起今天发生的事。

她明明已经有心防范,却还是被付雨绵撞入河中……她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而且她今日当众落了付雨绵的面子,也不知付家的人会作何反应?

她晚间并未将此事告诉父亲,是不想国公府因此与付家交恶。

希望付家那边有明事理的人也出于这种考虑,尽量将事情给压下去吧。

季楠思的眸子眯开了条缝。

至于那名壮汉,她并未将其劫持自己的原因告诉父亲。

她知道父亲的心头有一道疤,是多年前任骠骑大将军时留下的。如果可以的话,她想尽量避免去触及父亲的伤痛。

她已经将重生前的记忆大致整理了一遍,除了死后成为幽魂时的记忆尚且模糊之外,生前经历过的事情大抵都记得。

那时她和淮卿已经查到制造伪证、构陷护国公的那人出自东宫,而今天皇甫临渊又以她为饵诱捕贼人……这一世她若想规避国公府的惨案,或许应该找个机会探探皇甫临渊的想法。

季楠思用手掌朝肩膀上舀了一捧水。

另外……这一世她与淮卿提前相遇了。

可他似乎仍旧想疏远她,这可不行。

前世永安侯一家刚刚搬来丹阳时,她有心与淮卿重修儿时的情谊,奈何两家人住得实在太远,他又有意避着她,最后直到她出嫁前两人统共也没见过几面。

这可如何是好?

季楠思朦胧中想起一件事,顿住了动作。

一旁的凝霜轻声问道:“主子,可需要再添点滚水?”

“不必了,直接更衣吧。”

“是。”

凝霜从旁边将干净的衣裳取来,伺候着主子更衣。

一刻钟后,季楠思独自顺着回廊往父亲母亲的房间找去。

夜色渐浓,月光在院墙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季楠思在半路遇到了正要回房的父亲。

季梁愣了愣,关切道:“思思,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回房?”

季楠思微微扬起唇,“父亲,苏伯父一家来丹阳了,您知道吗?”

这世间能被她亲切地称为‘苏伯父’的,唯有永安侯苏远洲。

季梁面上并不意外,“你苏伯父前阵子受命调回丹阳,这事儿我知道。算算日子他们一家这会儿应该还在路上,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事?”

季楠思莞尔一笑,“女儿晚间还未来得及说起,今日有位公子两次救我脱困,是淮卿。”

“淮卿?”季梁恍然想到了这人是谁,“苏淮卿?”

他高兴地扬起了眉,“当真是那臭小子?他们一家已经到丹阳了?”

季楠思点了点头,“据我所知,苏伯父他们一家还未置办宅邸,这会儿宿在丹阳内某间客栈中。”

“宿什么客栈呐!”季梁拍了拍大腿,“老苏这人也真是!既然到了丹阳,提前联系我不就好了?”

以他们两家的关系,他若是知道苏远洲一家已经抵达丹阳,必定会派人将他们接来国公府好生招待一番。

季楠思:“苏伯父一向不拘小节,也不喜欢给人添麻烦,大概是想等安顿好后再来府中拜访吧。”

前世便是如此,永安侯一家抵达丹阳后并未立马现身,置办好宅邸才姗姗来到国公府。彼时护国公也是如现在这般对着老友一顿数落,直说老友不给他尽地主之谊的机会。

前世是季梁不知道苏远洲他们已经抵达丹阳,现在知道了,自然不会无动于衷。

“你可知他们下榻的是哪间客栈?”

季楠思回想着前世的记忆,“兴许……是悦来客栈。”

季梁大喜,“好好好,为父现在就派人过去问问!”

半个时辰后,国公府的管家带回了好消息,永安侯一家今晚果然宿在悦来客栈,并且打算明日在城中置办宅邸。

季梁原本已经洗漱完毕,听到这个消息后唤来侍从重新更衣。

国公夫人柔声劝道:“夜已经这么深了,老爷不妨明日再去?”

季梁摆了摆手,“我和老苏上次一别就是三年,今日他不声不响来到丹阳,招呼都不打一个,压根就没把我当朋友!我定要亲自去找他讨个说法!”

国公夫人不再拦着,无奈地摇了摇头: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傍晚说的那道参东宫的折子还一字未动吧?

夫君走前,她没忘提醒了一句,“少喝点酒,早点回来。”

“好好好。”季梁敷衍着步出了房门。

……

国公夫人才刚躺下没多久便听见夫君去而复返的脚步声,坐起身睡眼惺忪道:“老爷?可有物件忘了拿?”

季梁凑到床边,“夫人,我听闻老苏想在丹阳置办宅邸,我记得咱家隔壁那座宅子似乎还空着……你看?”

国公夫人有些诧异,“你居然还能想起那座宅子?”

季梁:“我方才遇到了思思,多亏她提了一嘴,不然我也想不起这事。”

国公夫人神思微动:这是思思的意思?

她翻身下床,“你且等等,我去找找那座宅子的地契。”

没一会儿,季梁揣着地契大步流星地朝府门走去。

季楠思立在回廊的拐角处,含笑目送父亲的背影。

现在他们两家人又要做邻居了,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苏淮卿还能避到哪去?

不过……还有一事。

季楠思变了面色。

皇甫临渊今日看起来不太对劲,似乎比前世的这时候更为偏执。

她隐隐有些不安。

她还是得尽快和淮卿定下婚约,才能彻底断了皇甫临渊的念想。

*

夜深人静,寂静的街道上只有一家客栈还亮着微弱的灯光。

悦来客栈的大厅内飘着淡淡的酒香,季梁和苏远洲推杯换盏间似乎有说不完的话,完全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直到天边露出第一缕曙光,季梁才抬头看了眼天色,“老苏,这天……好像亮了?”

苏远洲也反应了过来,“坏了!我家夫人知道我喝了一夜的酒,又该念叨了!”

明明两人半斤八两,季梁还是晃着指尖嘲笑道:“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这般怕弟妹!”

说话间他从怀中掏出了地契一把拍在桌上,“来,摸一两银子给我,这地契就归你了。”

“好说,好说。”苏远洲顺势从怀中摸出了一两银子,迷迷糊糊中占了老友的便宜。

当天下午,两人依偎着从睡梦中醒来,原来是侯夫人趁着他们醉死过去,命人将他们扶到了上房,扔在了同一张床上……

两人清醒过后大眼瞪着小眼,脑瓜仁同时犯起了疼:一会儿回去该如何向夫人解释?

*

国公府旁的那座宅邸内所有家具一应俱全,平常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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