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盈万万没想到,南荛会突然消失不见。

分明下午时,他们还热闹地打着雪仗,一向精神紧绷、心事重重的公主,还罕见地露出了明灿的笑容。

绿盈和狄钺都很担心她,眼见着她精神大好,才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他们都知道,殿下心里想着段浔。

即便她真正的夫君,是丞相。

她和丞相,是先帝指婚,天下共证。当年人人都知道她喜欢丞相,只是她自己忘记了,失忆以后又嫁了给别人。

到底哪场婚事作数?

哪个又不作数?

嫁给丞相的是华阳公主萧令璋,嫁给段浔的是孤女南荛,南荛和公主却又是同一个人,即使现在,对于外界来说,“南荛”已经死在狱中了。

可她还没有变回公主,更不记得丞相。

总不能直接跑到她跟前,直白地告诉她:你的夫君是丞相,段浔不算,反正他都死了,你现在就忘了他,安心做回锦衣玉食的公主,做这相府的女君?

那万万不可以。

狄钺和绿盈都知道严重性,死守着秘密,严长史告诉他们,只要捱过这段时日,公主就会恢复身份了。

可为什么,她突然不见了?

难道公主并没有真的开心,白日那些嬉戏,只是为了让他们安心吗?

夜里如常入歇息后,绿盈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如果不是夜里水喝多了,她也不会在起夜时发现南荛的床上空空如也。

只留下了一封告别信。

绿盈吓得几欲魂飞魄散,拿起信便慌慌张张地跑出去找丞相,唯恐公主真的走丢了,此刻的声音里带了哭腔:

“奴婢……奴婢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睡得那么沉……这是公主留下的信……”

严詹面色凝重地走上前,把信拆开递给裴淩。

——这封信也的确是写给裴淩的。

写字多年留下的惯性,致使她的字迹还肖似五年前,只是多了几分娟秀端庄,笔锋少了三分锐意锋芒。

“民女身份微贱,九死一生,承蒙丞相相助,实乃大幸,以此微薄之身,无力为报,只盼将来、或来世再偿还。而今亡夫事已了,请恕民女礼数不周不辞而别,万望君侯珍重。”

裴淩脸色骤寒。

白日那些当面道谢的话,果然是她在告别。

事情办完了就想离开他?若不是为了把她留下来,为了让她对他产生信任,他又何必大费周章去帮姓段的洗清冤屈?

男人薄唇紧抿,一向不露喜怒的面容上竟带了前所未有的寒意,攥着信纸的指骨不断捏紧。

“伯玉。”他冷声说:“即刻派人出去找,她的身份尚未大白于天下,恐引有心人察觉,不可高调行事。”

严詹一惊,“是、是。”

他急忙就要转身出去安排,却又被身后的声音呵住:

“站住!”

“诶?丞相……”

严詹一头雾水,不知他到底要如何,却见裴淩还死死盯着那信纸。

她的信中字字悲切,又透着一股决绝之意,让他不禁联想到最坏的情况。

她会不会……想不开?

固然以他对她从前的了解,她绝不是轻贱自己的性命之人。

可万一呢?

她失去了记忆,流落在外的五年,会不会早已消磨了她锐气与傲骨?

万一当年的事重演……

裴淩狠咬牙关,指骨捏得泛白发青。

他冷静片刻,闭了闭目,才沉声说道:“一切已找她为先,即刻通知巡城都尉和城门校尉,封锁城门,严查一切出城的人和货物,就算把洛阳翻个底朝天,也要把她挖出来。”他一顿,又说:“等天亮后,再派人去搜陆府。”

严詹拱手倾身道:“下官遵命。”

-

南荛连夜离开了相府。

早在看到圣旨的一刹那,她就已经决定要离开了。

她想:事情已了,她已经没有留下来的理由了,她在丞相府也不过是个外人,裴淩未必会开口赶她走,但她留在别人家中,到底还是不合适。

她该走了。

这几日裴淩对她的好,她全都看在眼里,绿盈和狄钺暗中细微的关心,她也都知道。所以白天,为了不让他们担心自己,她便同他们好好打了一场雪仗。

这座寂静偏僻的小院落,短暂地热闹轻松了一下午。

南荛以体力不支为借口,回屋歇息,实则在角落里的博山炉里偷偷加了许多安神香。

她这些日子夜里总是做噩梦,都是靠严长史送来的安神香,才睡得安稳许多。

过量的安神香足以让人快速深睡。

等到深夜,南荛用袖子掩住口鼻,用指甲掐着自己保持清醒,悄悄翻身揭开帘帐。

借着皎洁的月光,她看到绿盈已经熟睡。

南荛悄悄掀开被子,起身穿好衣裳,又悄悄从枕头底下,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书信。

放好书信,她拿起放在一侧的灯笼,悄悄点燃。

火光迸现。

她回头看了一眼熟睡中的绿盈,在心底默念着“抱歉”。

随后不再犹豫,推门出去。

屋外风雪肆虐。

南荛早已探寻过丞相府的路线,也有意无意地套过狄钺的话,知道什么时候丞相府巡逻的侍卫最少,加之他们都以为她心情好转,对她的防备会松懈。

此刻正是深夜,南荛很顺利地离开了相府,行走在空荡无人的长街上。

灯笼照亮飘摇的雪花,将她的身影照得渺小如微尘。

洛阳城的三公府靠近南宫,每座府邸皆占地极广,僚属诸曹累积在一起,堪称小朝廷,煊赫异常。

而除却三公府,便是大将军府。

南荛路过大将军府时,忍不住朝那扇紧闭的大门处看了一眼,只见门庭之上一片缟素,最上方的匾额上还写着“段”字。

这就是阿浔曾住过的家。

可惜世态炎凉,昔日门庭若市的大将军府外竟落满了凋敝枯叶,无人洒扫。

南荛难过地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凭着记忆中的路线,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陆宅。

她抬手,扣了扣大门上的门环。

很快,大门就被人朝里拉开了条缝,是个守夜的年轻仆役,揉着眼睛问:“你谁啊?”

南荛说:“劳烦帮我通报陆恪陆公子,便说南荛求见。”

那仆役关上门去了。

陆恪本已就寝,听到下人禀报说南荛来了,差点连鞋都没来得及穿,急急忙忙披了件外衣就跑出卧房,来到大门口推门一看,竟然真是南荛,瞪大眼睛:“弟妹?”

南荛掩袖咳了咳,朝他点头,“陆公子。”

陆恪赶紧打开门,在门外左右看了看,确定她身后没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jjshu.cc】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