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出云来,庭燎灯火在风中轻摇,直到用过晚膳,虞静央告辞兄嫂,就回自己的住处去了。天色已晚,但书房的灯烛还亮着,虞静延看完了萧绍拿来的信,面沉如水。
陇西地带用于开采的矿地星罗棋布,在那里当差谋生的百姓多不胜数,因此鱼龙混杂。他们已知姜家名下经营的矿业出了异常,却迟迟查不出有问题的人在何处,一筹莫展。
从玉京派去的他们的人伪装成挖矿的壮丁混进矿地,随着矿石开采暗中排查,发现有几处比较偏远,靠近边疆的小矿坑已经空了。
“在陇西这种不缺矿地的地方,矿坑越小越偏远,本该越不受关注,现在却是反着来,难道不奇怪?”萧绍道。
虞静延幼时还在陇西生活过几年,岂会不知这一道理,而且非但如此,有另一点更令他起疑。先前陇西矿地连年盛产,直至最早的几个大型矿坑储量告急,再也经不起声势浩荡的大开采,后来朝廷下令扩大开采面积,当地这才把目光转向周边的其他矿坑,开采规模也有所缩小。
和缓开矿的规矩延续至今,按理说,那几个靠近边疆的小矿坑应该离储量枯竭还很远,现在却提前被挖空了。
“你觉得姜家真会如此放肆?”虞静延眉头紧蹙。可陇西的矿地均已被姜家垄断,根本不会是别人。
萧绍摇头,意有所指道:“如果姜家还是原本的姜家,他们就不会。”
现在的陇西姜家已经变质了,他们必须把里面的蛀虫揪出来,起码要赶在其他人之前。
想起线人传回的情报,萧绍眉目微沉:“除了我们,还有另一拨人在查陇西。”
虞静延闻言立刻抬起眼。萧绍屏退众人,从袖中拿出了手下在陇西边境秘密截获的信物——半块铜符,上面刻着的纹样被刀戟划痕刮得凌乱,但仍能隐约看出大致,是蝙蝠青蟒纹。
吴王府。
“他是想先下手为强,寻找机会向我们发难。”
先前宫宴上黎娘子“无意”说起吴州向外郡暗输矿产,不说其居心如何,但确实已经引起了圣上的疑心。朝堂风波未平,虞静循自身尚且难以保全,还有心思潜伏在陇西挑他们的错处,还真是仇怨深重。
今日午后三人偶遇,结局又是不欢而散,萧绍已经听说了。想起先前的刺客、惊马,还有虞静循说过的那番意味不明的话语,他心中满是疑云,独自查探却又一无所获。若晋王与吴王关系不佳是因为朝堂势力的博弈,纵使有争斗,也不该把两个妹妹深深卷进来。而今从他的角度看,吴王和四公主对虞静央的敌意尤其重,甚至超越了对虞静延。
这与他们年少时在一起玩耍打闹的场景,完全不一样。
萧绍思虑半晌,终于还是把藏在心里的怀疑问出了口,斟酌着道:“吴王和四公主,是不是和她有过过节?”
他口中的“她”是谁不言自明,虞静延心如明镜。然而,不论令他们反目的下毒案是真是假,这都是皇室不可告人的秘辛,即便如萧绍这种与皇家亲近到不能再亲近的近臣,在天子密令里也是不允许知情的。
在真相尚未大白之前,他守口如瓶,是不违抗皇帝圣旨,亦是维护亲妹妹的名誉。
虞静延沉默许久,最后只说:“继淮,你别问了。”
能让虞静延都只有闭口不谈的事,一定不简单,萧绍无法强求,但似乎隐约猜到了些许,又联想到白日花园里虞静央看似逃避,但明显藏有深意的一句“我解释不了”,心中的异样感更是难以消去。
他退而求其次:“是什么时候的事?”
风一过,桌边烛火无助地晃了两下。虞静延望着他,黑眸里掩藏着复杂的情绪。
“五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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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过去,四处多是安稳祥和,众人在行宫的时间也所剩无几,将要启程返回玉京。
这天夜半时分,庭院里寂静无人,偶尔有蟋蟀的叫声。忽而响起两声格外清脆的鸟叫,虞静央睡得浅,几乎是鸟鸣声传进耳朵的一刹那,她就睁开了眼睛。
床榻旁的窗户外传来叩叩声,有人低低唤了一声:“殿下,是我。”
听见声音后,虞静央立刻点起蜡烛,起身打开窗,果然见晚梨站在外面。
好几日不见她,虞静央露出笑来,放轻声音以免被人发现:“怎么这时候来了?”
“明日我就要启程离开了,特来向殿下告别。”
“怎么这么着急?”虞静央的笑意滞住,朝廷分明没有传出梨花寨使者要离开的消息。
晚梨翘起嘴角,安抚地握住她手:“现下会盟已经结束,边疆形势不稳,梨花寨位置特殊,还需要回去斡旋。”
正事当前,纵然不舍也别无他法。虞静央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也回握她的手,叮嘱道:“那你一路小心。”
晚梨点头,从袖中拿出一个小而精致的鼻烟壶。手指对着壶底的机关一按,竟从壶口处弹出一片薄如蝉翼的刀片。
“殿下,这个你拿着。”她收起刀片,交到虞静央手里,“这种暗器是我手下的人才会做的,从来没人见过,不会被怀疑。”
原来这物什只是做成了鼻烟壶的样子,实际却是一个暗藏机关的防身小刀。虞静央心中一暖,接过握在手里:“好。”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但所处环境实在不宜久留。临走前,晚梨认真嘱咐道:“殿下身边没有助手,如有要紧事,一定随时给我传信,还有……小心南江人。”
南江使团不日将要启程至大齐,而且是由郁沧亲率使者前来,此等架势,明摆着就是冲虞静央而来,而虞帝现在的态度又暧昧不清,指不定何时就会动摇。这种危机四伏的环境里,即使有晋王等人在,她也不能放心在自己看不到的情况下,让虞静央面对郁沧和南江使团。
提起南江人,虞静央不可避免地一僵,旋即脸色恢复如常,柔声道:“放心吧。”
晚梨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合上窗户,虞静央回到床前,目光回到手心里的鼻烟壶身上,对准机关一按,刀刃瞬间弹了出来。
在南江最艰难的时候,连随意一件稍微锋利点的簪钗都会被人收走,更别说防身用的匕首短刀。这种把危险藏于无害之下的暗器,如果当时也有一个类似的物件,兴许她就不会那样任人宰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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