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和他们相认?”白璞充满期待的看向殷明,“你可有同司公子商量?”

殷明眼神温润如玉,坚定的回答,“当然同他商量过,等宴会结束,司公子会带你回白府。”

这件事,不仅司无言,包括整个白家,甚至沈家,都要对殷明的身份做好保密工作。

司无言已经安排的滴水不漏。

白璞亲殷明一口,急不可耐地问,“谢谢你,迁明,第二件事情呢?”

“此次前去,不宜带太多人,我思考再三,将余恩泽留下。”

白璞反驳,“不行,余恩泽不是练武之人,难道你想师父教他推牌九吗?”

殷明不疾不徐,墨眸深邃锐利,“所以我想把他交给李清泉。”

白璞怔住了。

倒也是个好办法。

星星渊还有弟弟妹妹,余恩泽也可以跟他们一起玩耍。

更何况,李清泉比师父看上去就靠谱很多。

而且,小黑也可以陪着他一起。

“你不会是故意打发他吧?”白璞孤疑地问。

殷明坦荡地笑道,“司无言说这孩子虽然开蒙晚,但是努力刻苦,以后定是朝廷栋梁。你不想有一个金科三甲、状元及第的……儿子?”

“儿子?”这猝不及防的‘天降之子’,令白璞的下巴快惊掉到地上,看着殷明晦涩中带着一丝邪气的眼神,瞬间明白,“我才大他最多12岁,怎么可能是我的?要是也是你的!”

“是你的,不就是我的?自史以来,不都是夫唱夫随?”

也是。

只不过……白璞脸颊微红。

他低头,用手指搓着地上的小草。

冰凉细软的绿绿的叶子,在他指尖碾过,揉来揉去。

半晌,白璞打破沉寂,“你真准备接受他?”

“你史记看的那么认真,我又怎么忍心拒绝你。”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他?”

“这个好消息,不应该由你——我的主人,去告诉他吗?”

白璞思考再三,“那等我们从京城回来,就接纳他做义子。”

山崖高耸入云,云海浩渺。

小黑识趣地跑到别处的草丛,古老又茂盛的树下,两人如两只云雀般,缱绻呢喃。

白璞早已将莲藕茶抛之脑后,对于上午偶入星星渊,包括遇到的李清泉,还顾不上消化。

此时此刻的白璞,完全沉浸在即将见到血肉至亲的快乐中。

他要将开心,痛苦,挣扎,煎熬,惊喜……等等一切,告诉娘亲,告诉罗叔。

甚至已经开始规划,如何让爹娘接受迁明。

迁明无父母双亲,亦无家人,不知爹娘是否接受他?从此,他白璞的家人便是迁明的家人。

-

临近黄昏,云雀谷,谷北,星星渊。

瘴气林,夕阳透过树叶的阴影斜斜地射在弥散的似白纱的沉雾上,神秘又缥缈。

空气中的味道,带着浓烈的腐烂臭味。

“咔嚓——簌簌——”

参差不齐的踩着泥土和落叶的脚步声,打破宁静。

左煦嘴上蒙着黑色口巾,挥散着面前阴湿的瘴气,他还不知瘴气有毒,正专注的往前方走去。

为了防止走错方向,他非常细致的用刀刻画树干,并拿出指明方向的仪器。

跟着左煦的,正是蔡非同。

蔡非同一介书生,既没有口巾,也没有仪器工具,只得紧紧跟在左煦身后。紧皱眉头,感受着其臭无比浓雾扑在脸上。

“大人,在下觉得这里不像住人的样子。”蔡非同捂着嘴,防止把瘴气吃入肚中,“还要再往前走吗?”

左煦内心也犯嘀咕。

迁明给他留的地址,正是谷北星星渊,也是那日少年和老头的住处。

任何人都不会拒绝这么大一笔银票,想必不会留错。

“再往前走走,感觉就要出去了。”左煦自信地说。

找到白璞,他在朝廷里就又能攻克一个大臣。

白锦,掌管户部钱粮,民生大计,哪怕是小小的侍郎,权力也堪比某些部的尚书。

拿下白锦,青义军无论是粮草,还是药材、马匹,都能解燃眉之急。

更何况,当初和左侍郎冷垠希都有过利益输送的经验,更不用说搞定区区右侍郎了。

左煦心中只有四个字,势在必得。

“咕噜噜——”

蔡非同只觉腹中绞痛难耐,这才发现瘴气有毒,停下脚步,环顾四周,竟无一处可以方便的地方。

“大人,我们回去吧。”蔡非同打着退堂鼓,“这瘴气有毒。”

左煦眼眸阴骘,渗着寒意,他也发现瘴气有毒,但此刻绝对不可以后退。

“忍着,蔡大人。”

他手捧指路仪,甚至加快了往前行走的脚步。

树叶沙沙作响,一支箭划破浓雾,猛地飞了过来,直逼左煦眉心。

左煦定神,敏锐微微侧身,耳边一阵风声划过,血珠滴在了左煦宽阔的肩头。

但不容左煦再度反应,第二支箭已经紧跟而来。

蔡非同躲在粗壮的树后,大气不敢喘。他紧紧闭着眼,顾不上肚子疼痛和周围腐烂的臭味,只听耳边响起的数支箭‘嗖嗖’地射过来的声音。

很快,几个呼吸后,就没再有声响。

他悄悄侧身,偷窥,想确认左煦是否无恙。

却看到一袭红衣的姑娘,用轻快的脚步走了过来。

左煦躺倒在地,身中数箭,已无动静。

蔡非同咽了口唾沫,只感觉喉咙像被扼住,腿脚更是被钉在地上,动弹不得。

只见血冬蹲在左煦身边,不知从哪里取出的又长又细的银针,刺入左煦左耳。

血腥的锈味,在唇中扩散开来。

蔡非同咬住自己手背,屏住呼吸,不敢出声。

大名鼎鼎的青义军统帅左煦,居然被乱箭射中,死在自己面前。

且不说回去后,无法跟莫也交代。现在能不能活着回去,还是一个问题。

蔡非同心中哀叹,果然是个克上官的命,跟谁谁死。

血冬其实早已发现躲在树后的蔡非同。

但是王爷只安排射杀左煦等乱党,并没有提蔡非同。

血冬不敢贸然行动。

并不是顾虑蔡非同金榜题名时,与王爷有一面之缘。而是蔡非同一死,即便是再粗线条的白璞,也会有所察觉。

血冬的注意力没有在躲起来的蔡非同身上。

瘴气的流动发生些微不规律的的转向,血冬竖耳倾听,恬静的眸底闪过一丝杀意,似是有人来了。

唰的一声。

剑尖直逼血冬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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