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血偿
夜色如墨,应府上下一片寂静,唯有地牢深处铁链碰撞声不断,激起阵阵回响,其间不时夹杂着模糊的低吼,叫人听之骇然。
甬道逐渐亮起一抹烛火,岁安提灯缓步走近,瞧着牢狱内如困兽般解脱不得的应家子弟,温和地摆了摆手,便有守卫将门锁卸下。
他瞧着弟子消瘦狼狈的模样,不忍地叹了口气,自身后侍从所持木盒中去出一碗尚且温热的白粥,指尖灵光一弹,口枷应声落地。
“可是想明白了?”
应家弟子脱力地靠在墙上,看着气定神闲的岁安嗤笑一声:“应寄枝怕是早就死在蓬莱了,你如此忠心耿耿,又是在做给谁看?”
岁安眉头一皱,神色不悦地驳斥道:“有夜哭护在家主身侧,又有三千应家子弟从旁照应,不过一处秘境,有何难过?”
那应家弟子瞧着岁安手中的白粥,无声无息地咽了咽口水,他已多日未曾进食,此刻能维持理智已是勉强,却仍不肯松口。
唯有瞧见岁安这幅惊疑不定的姿态,才让他紧皱的眉间才松开些许,露出几分得色来。
“即便他侥幸破了这幻境又如何?新主才即位便身受重伤,即便是你与夜哭怕是也压不住这些虎视眈眈的应家子弟罢?”
“更何况,他也走不出这蓬莱岛!”
岁安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脸上的惊怒之色便如一张假面般裂开,手中折扇一转一敲,一双眼眸弯起。
“唉,原本只是猜测,只是你方才如此言之凿凿,想来定是有人准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云天明心思不纯,眼下却仍要仰仗应家……看来唐家给了你不少好处?”
那应家弟子茫然地瞪大眼睛,瞧着眼前人行云流水般地变脸,一口气呛在喉头,咳得惊天动地,脸上神色更是精彩纷呈。
“岁安!你这个……”
应家叛徒不堪入耳的话语还没骂完,便再次被口枷锁得言语不得,岁安便在对方恨不能将自己千刀万剐的眼神中悠然自得地将手中的白粥喝完。
他将手中瓷碗一搁,便有守卫上前恭谨一礼:“大人,他定是还有隐瞒,可要用刑?”
岁安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又不是夜哭那煞神,行事这般粗鲁。”
“他既如此刚烈,赐他一死,也算两全。”
守卫:“可如此,便是死无对证,如何敲打唐家?”
岁安折扇敲了敲额角,显然是对夜哭带出来的这些不开窍的守卫有些无语凝噎,半晌才开口道:
“先坐不住的人便是输家,唐家若当真急不可耐,定然会有下一步动作。按兵不动,才是上策。”
瞧着守卫仍一头雾水的模样,岁安摇摇头,不欲再对牛弹琴,衣摆飘飘地走出不见天日的地牢。
也不知那黑鬼是怎么能整夜待在这种地方的。
岁安立于回廊上,仰头瞧着月色,指尖无意识地蹭着腰间的刀鞘。
那刀鞘成色老旧,却仍泛着温润的银光,不见半点污秽,足见主人之爱惜。
在无人瞧见处,岁安脸上才浮起一抹浅淡的忧色来,全然不复方才游刃有余的模样。
但愿那黑鬼命格够凶,能带着家主一同走出蓬莱幻境。
*
“将军!”
熟悉的声音响起,明陵倏然抬头,便见两匹骏马破开层层防守的城门,杀气腾腾地朝他飞驰而来。
众人纷纷伸长了脖子,想瞧清在如此境地下仍要偏帮将军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这一瞧可不得了,其中一匹骏马上头坐着的竟是位女子,衣摆飘动间,身上金线织就的凤凰纹路几欲展翅飞出。
“那是……皇后娘娘?”
“那可是京城出了名的大家闺秀,怎会这马上功夫?”
“你瞧,她手上提着的是何物?”
身着凤袍的女子面无表情地驭马而来,繁复的衣摆早已被她不顾小节地扯去一截,露出一段小腿。
她干净利落地立马翻下,将手中之物朝天子脚下掷去。
“陛下,叛贼已服诛,都察院院首畏罪自戕,还望陛下还将军一个清白!”
被皇后掷出的物什滚动两下,最后才停于德海脚边,老太监低头一看,顿时吓得大叫一声。
百姓与将士们这才瞧清了皇后手中一只拎着的东西。
那是一颗血淋淋的头颅,脖颈出的刀口无比整齐,仍能闻见血腥气,头颅之上,一张苍老面容狰狞无比,眼珠几欲瞪出眼眶,满是不可置信。
“这是……这是丞相啊!”
“皇后娘娘弑父了!!”
“莫不是得了失心疯才这般行事诡异?!”
“娘亲!我怕……”
人群之中惊叫连连,孩童啼哭声与议论声混做一团,便是吓得满头冷汗的德海连连怒斥,也无法再将此事平息。
一切全都乱了套。
季向庭在虎符中欣赏着夜哭此刻面色发黑的模样,幸灾乐祸下笑得险些从明陵袖中滚落。
此次蓬莱幻境,这位凶神可真是为了家主忍辱负重,不过一句应寄枝有险,便能让他生生挣脱控制,提着丞相的项上人头来见自己。
虽手段粗暴了些,但倒是难得让他歪打正着了。
不过还有两位,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季向庭的视线落在另一匹骏马之上。
这两人连明陵也未曾料到,想来他死时还未来得及赶来。
虎符上浮起一道金光,季向庭神识收放间便探明了李元意与那暗卫的情况。
这两具躯体上竟仍残留着修士的一缕意识,虽极为浅薄,但如今幻境之主自顾不暇,倒真让他们在冥冥之中提前赶来此处。
有意思,能在此处留存一抹灵光已实属不易,待一会出去,可要多留意一番。
李元意抱着暗卫的腰,面色土灰地被扶下马,一口气才终于喘顺了,在一片混乱中径直朝明陵走去。
“将军,了结此事耗了些功夫,让将军受委屈了。”
明陵愣愣地瞧着记忆中全然没有联系的三人,半晌才哑然开口:“这可是欺君罔上……”
站在一旁的暗卫冷声一哼:“命都要没了还在乎什么伦理纲常,早便让你反了,若你听我的也不至于如今这般进退维谷!连这黄毛小儿都看得比你透!”
李元意幽怨地瞧了暗卫一眼,随即旋身向天子一拜。
“陛下,微臣三年前有幸受殿试,彼时陛下便叫臣等谈治国之道,状元郎认为治国之基在于制衡,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jjshu.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