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过后,小孩已经哄去睡觉了,李娘子终于有了一点空闲。她刚绷了一张新绢子,准备绣一幅“百鸟朝凤”,可刚埋首刚绣了一针,那个出门找大夫的年轻姑娘就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她的马就丢在门口,也不拴上。恰巧有个卖萝卜地小贩驾着驴车经过,那小白马一下子就颠颠儿地追着驴车啃萝卜去了。

“姑娘,你的马——”李娘子连忙提醒,指着门外喊道,可那姑娘丝毫不理,一阵风一样从她面前跑过,径直冲到房里去。她实在无法,只能丢下绢子跑出去替那姑娘追马。可方到门口,那姑娘又追出来,将手里一摞纸包塞进她怀里。

“请李娘子替我煎药,要快!”那姑娘丢下这句话,还未等到她点头,便已经冲出去抓那贪吃的小马了。

可怜李娘子又要做事,可奈何人命关天,她只能搁置她的“百鸟朝凤”,去替那姑娘熬药去了。

那姑娘的小郎君昏天黑地地睡了一整天,看着像是快病死了。虽说那姑娘不许她去管她郎君,可她也不能看人死在自己店里,中途去探过一次,想喂点水。可她那郎君就像被灌了药一样,怎么都叫不醒。

她从一开始便觉得这两人有些古怪,可也只想着或许是私奔出来的小夫妻,也许有口难言。可事到如今,他二人已不算古怪,都称得上蹊跷了!尤其是那个姑娘,那姑娘整日背一把吓人的大刀,许是什么逃犯、山匪、水贼?

还是求老天让这小郎君赶紧好,求她能赶紧将这两尊大佛顺顺利利地送走……

阿弥陀佛!

那姑娘将马抓回来了,满脸都是热汗,蛮横地将那小白马绑好。她又连忙走近,与李娘子一同蹲在炉子前看着药,喘息道:

“娘——娘子辛苦,您一会儿再、再拿些凉水来……我怕他真死了。”

那姑娘说得淡定,从容地等着砂锅中的药汤煎好;可李娘子却吓了一大跳,惴惴不安,手中蒲扇冲着炉中火苗扇得更快些……

*

窗外的太阳实在太亮,沈羡亭被阳光一闪,心烦地睁开眼睛。

辛晚楼回来了,还穿着临走时的紫色衣裳。她将窗户大开,微凉的空气争先恐后地闯入屋内。

他抱怨道:

“关上……”

“什么?”

“冷……”

沈羡亭还是嗓子疼,疼得像吞了炭一样,哑得几乎说不出话。可辛晚楼耳力惊人,还是听明白了,对着他道:

“冷什么冷,都到正午了,今天暖和着呢。”

可分明就是冷。

沈羡亭懒得同她争辩,一方面是嗓子疼得不想说话,另一方面是辛晚楼是个犟种,他说了也没用。

他只能将自己更深地缩到被子里——

“你要闷死自己吗?”

辛晚楼将被角从他手中抢过来,随即,有苦涩而微烫的东西被她喂到他口中。那不是他这几日吃的药,比原先那种更苦。

“我去城东找其他大夫抓的,真是累死我,”辛晚楼在他耳畔轻轻说道,语气柔软得如同水妖,“今日廿二,那大夫廿三就走了。我知道的太晚,快急死我了......”

他微微点头,想对她说句谢谢。可那话还含在口中,他便已坠入意识的苦海之中了......

*

再醒来,日色又变得朦胧而清寒了。

天色昏沉,薄薄的日光自帘外透入,屋内只有一点点亮。

辛晚楼打一个地铺,睡在他一偏头就能看见的地方。她脱了外裳,身上余一件月白色纱衣,背身裹在被中。她像是在睡梦中也提着一颗心,沈羡亭微微一动,她就彻底醒了。

“这么早就醒了......”她的语气微微无奈,可却并无抱怨。她从地上起身,走至沈羡亭看不见的地方倒一杯水,又拿过来。

“喝一口再睡一会儿,”说着,她打个哈欠,“你睡了我不能睡,你醒了我也得醒......可困死我了......”

*

夜色已深。

沈羡亭还陷在深不见底的恍惚里,便被一人有点蛮横地叫醒。一睁眼,竟然已经到深夜了。

他如今昏沉的脑袋不足以让他思考什么,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

“让你睡一会儿,居然睡了一整天......连药都来不及吃。你知道现在已经是什么时候了吗?”

他不由得去想,奈何一想就头疼,所幸提问那人替他说了出来。

“再过一个时辰就廿四了!”

“起来吃药。”她蛮横道。

他的脑袋刚刚离开枕头,便觉得整个世界天旋地转,连辛晚楼的脸仿佛都旋转扭曲了起来。沈羡亭慌忙闭上眼,指尖无力地推她一下。辛晚楼觉出异常,又慌忙把他放下。

“怎、怎么了?”

实在不是他不想回答,而是他不敢开口,也不敢睁开眼睛。为何这么晕呢?像被丢在风雨夜的海浪上,体内的肺腑都像被海浪卷得移位了一样,整个人都乱七八糟……

辛晚楼在喊他,他听见了,可他真的难以回应。

他的灵魂都被无形的海浪从身体里拍出去了,他实在没有办法。

她像是离开了一瞬,再回来,就有温热而苦涩的药汤被喂进他口中。太苦了,他皱起眉。辛晚楼不是个会照顾人的人,像是病急乱投医,将他抱起来,像是将药给他灌下去一样。

他真的咽下去了,只是辛晚楼喂得太急,那阵海浪变本加厉地涌上来,变成一片极苦的海……他被海浪拍下去,沉入水底,无边的海水灌进他乱七八糟的肺腑之中,呼吸在一瞬间离开了他……

沈羡亭呛了一下,忽然将辛晚楼推开。辛晚楼一惊,看他将方才咽下去的一点药全都吐了出来。

“完了……”

她喃喃道。

她忽而有些后悔。

*

早知如此,不如不给他下药。

那个背不过诗的小孩又端一盆凉水进来,辛晚楼鼓励地拍拍小孩的脑袋,赶忙用凉水把帕子浸湿,微微攥干后又搭在沈羡亭额上。

她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李娘子便将儿子借给她了。虽然那孩子背不过诗,可名气却叫“文”。他娘叫他“文哥”。

文哥乖乖坐在小板凳上,坐等辛晚楼使唤。他看着她将那个生病的人抱起来,又手忙脚乱地喂他吃药。起先一切都好,她刚要把那人放下,那人忽然轻轻一挣,不知道第几次把药吐了出来。

辛晚楼慌忙扶他俯身下去,方才喂进去的一点点药全被他不受控地吐了个干净。

不等辛晚楼开口,文哥已叹息一声,熟练地递过一张手帕。辛晚楼匆匆接过,将他脸上水迹擦掉,又对文哥说:

“文哥,劳你再拿一身干衣裳过来。”

“就在床头。”文哥乖巧一指。

辛晚楼道声谢,又忙着换他弄湿的衣服。这小孩倒是有备无患,明明这么聪明,怎么就是背不过诗呢......

文哥自然不知她心里想的这一遭,在她身后小声道:

“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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