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之影还记得,长官离开的那天,天气很好,晚上月光很亮。
他们刚来到云端帝国。
那个时候的云端甚至还很繁华,和路数回归时见到的一无所有全然不同。
飘浮的云层二分明月,三五成行的游客接袂成帷,夜幕下的图书馆灯火辉煌,透明的长风吹过软红十丈,美好又遥远,犹如海市蛰楼一般。
就是在这样热烈的、度假般的气氛下,路数提出送给卞之影一个礼物。
那是每个玩家账号里唯一一个的升维信物。
——交给谁,就意味着谁的存在永远不会被混乱的时间线抹杀。
这是一枚永久生效的免死金牌,也是一张随时可用的出走证明。
路数就这样,在一个稀松平常的工作日交给他。
卞之影时常觉得,这是报复。
让他心甘情愿地留在这里,从这一天的结束,到新一天的开始,日复一日。
真不愧是时间塔的执行官。
可即便如此……这个信物也太贵重了。
导致卞之影在每个午夜梦回看着它,都在想。
他配得到这份信任了吗。
他给的出对等的筹码吗。
像在心里摆了一盏天平,一个人想当然地投下筹码,却又自顾自离场,留下另一个人绞尽脑汁地思考,怎么让心平衡下来。
很长一段时间,他的问题没有答案。
幸好,她回来了。
大概是和路数待久了,卞之影发觉此刻他居然十分心平气和。
——不玩了。
他就跟在她身边,现在什么理由都不好使了。
从今往后,她永远别想把一切算清楚然后重新甩开,又一次再一次去不告而别。
这就是卞之影的答案。
所以他看着她的眼睛,缓缓道:“可以试试。”
字斟句酌,无比郑重。
“您想送给我什么?”
从指挥官回归开始,卞之影就没有问过路数任何问题,关于为什么她离开那么久,关于为什么她又突然回来。
她没有说,他就不问。
这也是默契。
然而银发指挥官微眯着眼看他,没有踌躇,却刻意轻描淡写着说:
“我想给你……”
“一个已故之人的承诺。”
卞之影骤然愣住。
他不可置信。
他脱口而出:“您……”
“嘘。”银发指挥官微微一笑,好像在和他交换秘密一般,眼睛很亮,是很明显也很狡黠的亮。
龙总是喜欢亮晶晶的东西。
足够抢眼,才会目不转睛。
“这种时候,别说‘您’。”
她语气轻快,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卞之影一怔:“……”
卞之影低声道:“……好。”
他突然有点荒谬地想。
难怪那些愚蠢故事总喜欢给龙安排强盗戏码。
至少此刻,卞之影觉得——
倒也不是全无道理。
……
眼见着指挥官和王牌全跑了,孟极也收拾收拾准备去赶下一个场子。
“梦及”的持续时间很长,所以今天他要构建两个梦境。
第一个梦境就是现在的公开招募现场——这是一个小场景,只是来的人多,所以孟极构建的时间稍微久了一点。
第二个梦境,毫无疑问就是辉月骑士团的授勋现场了——
感谢长官整这么一出“情报积分赛”,孟极原地化身甩手掌柜,十分从容地和辉月骑士团进行着各项流程的确认。
至少在礼节上,他挽回了一点刘易斯在外围战场前半局丢下的颜面。
而等孟极赶到现场时,长官和大骑士长已经严肃地交流起来了。
孟极心下了然,目光往周遭一瞥——
Shadow果然就在不远处,这人没戴他万年不摘的兜帽,此刻正调整着手部的护腕,眼睛抬都不抬。
孟极:“……”
记忆力超群的情报处负责人忽地眉心一皱,有些犹疑。
话说,Shadow的战术服,以前有护腕这个东西吗?
但孟极也无法光凭肉眼判断一套纯黑兜帽服和另一套纯黑兜帽服之间有什么设计上的区别……
如果是Blue的话,倒可能已经在心中吐槽了。
——Shadow,全军团最神出鬼没的家伙,如果你注意到他身上有哪里似乎不大一样,那已经是这家伙在超经意地向你炫耀些什么了。
只是绝大多数人无法发现卞之影如此隐蔽的暗示,比如这头见缝插针开始“阅卷打分”的孟极,又比如那边正对长官表示可以开始仪式的阿斯克。
“……这就是辉月骑士团?”
黑发女人随赤瞳青年进场的时候,授勋仪式已经进行到了中段。
云端帝国的授封仪式很繁琐,三年一度,仪式本身前后可以进行半个月之久——
但军团时间有限,辉月骑士团入乡随俗,直接缩短在了一天,分为前中后三个大流程。
开头的长官致辞和骑士团介绍盏没赶上,好在她也是土生土长的云端人,对辉月骑士团的历史功绩并不陌生。
所有的骑士团成员一字排开,大骑士长阿斯克在最中间。
——他长着一张所有云端人都不陌生的脸,因为在所有云书关于骑士团的记录中,这张脸都出现在队伍最前。
而现在正进行到仪式中段,正是本场授勋最精彩的部分。
传闻中的银发指挥官就站在传说中的大骑士长面前,大骑士长白发绿眸,黑金色的披风由于其半跪的姿势垂到地面,银白色的圣剑辉月正架在他的肩上——
“接受你的剑。”
“然后,为我而战。”
这是盏第一次听见指挥官的声音。
指挥官在发号施令的时候,声音带着一种很透彻的冷冽感。
对方的重音往往落在停顿处或者最后一个字上,能让人很清晰地分辨出一条命令与另一条命令——
就会让听令者觉得,似乎通往胜利的路、也是这样的清晰。
只要一步,一步,再一步,就可以到达。
逃亡的人总在孤独和迷茫中寻找方向,孤独带给盏安全感,迷茫则是逃亡的主旋律。
此时此刻,黑发女人的目之所及都是人,有的她熟悉,有的并不。
熟悉意味着危险,“前维利科技首席药剂师”的称号,至少在军团、大概不会是个受欢迎的荣誉称号,甚至可能不如她那张资格证上的“SSR级药剂师”评定。
可盏却突然安定了下来。
——她不需要再寻找逃亡的方向了。
——也不需要再逃亡了。
因为有一个人,她知道该去哪里,也知道该如何去。
这个人永远知道最正确的方向,她永远在走最准确的道路。
而她就站在那里,她站在自己、站在无数人的面前。
他们只用向前,只用这样向她走去。
盏听见自己在鼓掌,她的掌声淹没在声音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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