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马车里那么大一尊的太子爷,萧扶光差点疯了,赶紧蹿上马车,将帘子拉得死死的,才压低了声音发问:“您怎么会在这里?!”

太子之前一直称病不肯出现,萧扶光就猜到他会玩个大的,谁知道他居然玩的这么大啊!

闻承暻笑:“孤为何不能在这里?”

他那好整以暇的样子,仿佛自己出现在使团的马车里是什么很正常的事情一样,倒显得萧扶光大惊小怪了。

萧扶光被他一句话噎了回来,碍于对面这位爷的身份,始终不敢发火,只能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来:“殿下身份贵重,您这么贸然出来,只怕朝中宫里都要生乱啊。”

储君无诏擅自离京,去的还是自己掌握兵权的母舅家,这要是被发现,被人参上一本说他谋逆都不为过。万一真闹了起来,萧扶光这个被太子蹭马车的倒霉蛋,估计也免不了池鱼之殃。

闻承暻见这小纨绔分明急的团团转,却仍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终是决定好心放过他:“孤遇刺的消息,估计已经在京城里闹开了,朝中的大人们为了不被孤泼到脏水,且得夹着尾巴做一段时间人呢,又哪里敢在这种时候打听孤的行踪。”

他一直压着遇刺的消息隐而不发,就是为了等一个恰当的时机放出去扰乱各方视线,好让自己脱身,如今使团北行,刚好是天赐良机。

萧扶光有些看不懂了,难道太子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要离京?他一个处境危机四伏的太子,不留在京城里好好稳固权力,反而千里迢迢奔赴北疆,他图啥啊?

萧扶光当然不好直接问太子你是不是脑袋进水了,只能含蓄地劝道:“但是殿下离京,还是去雁门关那般危险的地方,旁人都还好说,陛下要是问起又当如何呢?”

你老爹总不至于不敢打听你的行踪吧,万一到时候他发现大宝贝儿子不见了,拿其他人出气怎么办?

闻承暻当然知道这纨绔是担心靖远侯府受牵连,才会这般苦口婆心的劝说,只是听他提起兴平帝,心情还是难免低落了一瞬。

他用力地闭了闭眼睛,想消解这一刹那难言的情绪,睁眼时却见那纨绔仍然期期艾艾地看着自己,又忍不住被逗笑了——像萧扶光这般心思都写在脸上的人,在一朝太子的生活中可真不多见。

思忖了一下,闻承暻还是决定将实情告诉对方,毕竟去西阳城至少还有大半个月的路程,要是萧扶光不肯配合也是个麻烦。

于是,萧扶光便听到太子淡定的声音:“前不久孤面奏父皇被他申斥罚跪的事情,世子可曾听说?”

不知道太子为何无端提起自己的糗事,但萧扶光配合道:“臣隐约听人提起过。”

“那世子是否知道,孤究竟是因为何事才被父皇斥责呢?”

见小纨绔瞪大了一双猫儿眼懵懂地望向自己,闻承暻心情很好的自问自答:“父皇雷霆之怒,皆因孤当日是去请命亲征柔然的。”

“所以世子只管放心,父皇对于孤的去向,只怕早已心中有数,必不会牵连旁人。”

*

临近足月,张婕妤的身子愈发重了,又因为是双胎,行走间更显得吃力,需要两个宫人时刻搀扶着才能勉强走一走。

即便如此,她仍然在大热的天里盯着小厨房整治了一桌精致的酒菜,亲自给皇帝送了过去。

才到太和殿门口,便远远见到几个顶碗罚跪的宫人,她示意轿辇停住,轻声细语的问道:“这是怎么了?”

一旁的管事太监连忙过来给她请安,又道:“这些狗奴才当差不仔细,正受罚呢。没想到污了娘娘的眼,奴才这就让他们滚远点儿。”

张婕妤闻言柳眉微蹙,有些不赞同的道:“就算犯了错,骂几句、打几下也就罢了,何必如此磋磨人呢?大暑天的,实在造孽。公公若肯给本宫几分薄面,不如就这样算了吧。”

管事太监哪敢说一句不愿意,那些跪着的宫人也纷纷向张婕妤磕头谢恩。

亲自服侍张娘娘下了轿辇,又眼见着她在宫人的搀扶下袅袅婷婷地走远了,那管事太监才敢冲着她的背影啐了口,恨道:“什么玩意儿,连个妃位都没混上呢,给爷摆起皇后的谱了!”

兴平帝今日心情不好,发作了一批下人,此时在太和殿内伺候的宫人各个胆战心惊,生怕又哪里惹了陛下不痛快。见到张婕妤过来了,他们像见了救世真佛似的,抢着去通传:“张娘娘来了。”

见了爱妃,兴平帝果然露出了笑脸,亲自拉着她的手坐下,道:“你怎么过来了?你如今身子重,合该朕去看你才是。”

张婕妤笑得温婉:“臣妾听说陛下今日早膳没怎么用,便命人做了一桌您素日爱吃的,想着多少哄您吃上两口。”

今早兴平帝才送了议和的使团出发,向敌国低头求和实在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就算他是个没什么血性的帝王,遇到这种事情,心情也不可能好到哪里去。

张嫣然当然清楚皇帝心中症结,她过来就是为了借这件事给萧扶光表表功的,此时便笑道:“使团今日已经出发了?臣妾却没有想到,萧世子小小年纪,竟然就能一心为君分忧解难。”

去柔然议和可不是好差事,搞不好是要青史留名被骂的,萧扶光能主动请缨前往,陛下您还不赶紧记他一功。

她这么一提醒,兴平帝也想起了萧扶光此人的存在,不过他想到的却是另一件事,觉得这萧家小子的确应该奖励一二,遂道:“爱妃说的有理,等他回朝,朕自有封赏。”说完又赏了些东西给靖远侯府。

张婕妤目的得逞,又见皇帝吃的差不多了,便识趣的起身告退。

等她一走,周进仁就闪身进了殿内,拉长了张老脸向兴平帝道:“奴才去东宫和萧家庄子上都找过了,殿下不在。”

说完就担心地看向兴平帝,生怕他气出个好歹来。

兴平帝却是出乎意料的平静,闻言也只是冷静地吩咐:“太子如今自然是在东宫养病,你记得多带几个太医过去守着。”

周进仁只在底下汗津津的听着,并不敢答话。

兴平帝兀自出了会儿神,又道:“太子遇刺,内城宵禁提前到酉时,龙威卫一日查不到真凶,一日不准闲杂人等外出。”

“这傻小子,做戏也不知道做全套,非要老父为他周全。”

*

不年不节的,靖远侯府居然收到了陛下的赏赏赐。这种一般是亲信大臣才能享受到的额外宠眷竟给了靖侯府,实在是难得的殊荣。

如果这份殊荣不是拿她儿子换的就更好了。

送走颁旨的内官,赵明珠看都懒得看一眼那些赏赐,径直转身回了内宅。她陪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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