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打乱棋局,随后起身。她才刚行至禅房外,便有一寺僧急忙来报,言说西殿不知何故炸裂了殿内梁柱,如今,殿阁塌倒,寺僧皆在那处灭火救人。

方丈当即与那寺僧离开,沈清晏心中渐起不安,她抬头唤道:“十一!”

“十一,你赶紧去寻徐老夫人还有徽宁姐姐,务必护她们周全。”

永安寺建寺多年,寺中殿阁时常都会有香客捐银修缮,殿中房梁断不会忽然裂开。且佛寺当中多有香烛,寺僧香客皆不会带着火药入内,只怕是有人刻意为之。

她的身侧自有萧恕派的暗卫察子护佑,就怕徐徽宁那头生了端倪。

小婉担忧:“县主,咱们也快些离开吧。”这佑大的院子里头,就她们两个,多少有些难以心安。

“一动不如一静。眼下外头人流涌动慌乱不堪,不如就安静在这里待着,也免得……”沈清晏话未说尽,就听得一阵重物倒地之声,她转头,还未看清情况,便也一并失了神智。

这还真是,猜中了开头,却没猜中结尾。

永安寺的西殿确实是被人以火药炸裂了梁柱,从而导致了屋宇倾倒。只不过西殿之内并无徐老夫人与徐徽宁。她们二人在烧完签文之后,得知沈清晏尚在方丈禅房内听经,就一并去了后院喝茶。

在西殿倒塌之时,她们亦被吓了一跳。徐老夫人十分担忧沈清晏,幸而十一寻过来,得知只是西殿出事并未波及至沈清晏那处,二人才安下心来。

然而这份安心没能待多久,沈清晏不见了的消息就传了过来。徐老夫人一着急,直接便晕厥过去。徐徽宁一边安置自家祖母,一面着十一去寻。

沈清晏失踪的消息徐徽宁没敢外传,在安置了徐老夫人之后,她就将今日随行的奴仆尽数唤来。她将随从之人唤来倒不是为了即刻审,而是为了先将消息尽可能的封锁下来。

十一只身去寻沈清晏的踪迹,小婉亦得了她的令去东宫报信,徐老夫人那处她着嬷嬷好生看顾,这才得空出来亲审余下之人。

今日陪同来永安寺的人大多都是卫国公府的,秦国公府那头只来了十一与小婉,来时的车马都是十一亲自驾的。

他们两个,一个是打小跟着沈清晏的,一个是萧恕府里头出来的,徐徽宁皆是信得过。如此一来,最有可能出问题的,便只有自己府中跟过来的人了。

今日这一出声东击西能使得如此恰到好处,若说并无内鬼通外贼,徐徽宁是断不会相信的。

只是,无论她如何威逼利诱,他们皆称不知。徐徽宁审问了许久,直到萧恕赶至,都未能问出来个所以然。

萧恕得知此时之时,正与萧冼尘并徐衍一并商量萧如月之事,忽知此事,几人自是一并赶来。审问之事,徐徽宁不擅长,但与萧冼尘而言自是不在话下。

“表兄,十一已经去追了。我怕此事外扬有损雩娘声名,只能先着人回去递信。”

“你做得对。”今日之事一但外传,无论劫走沈清晏的是何人,是否还能将她找得回来,太子妃之位都不可能是她的了。

“徽宁,你照顾好外祖母。这些时日我会派人守在这儿,你们万不可离开此地。”他已然着风逐领人去追,眼下他要做的,除了等,便是要极力将沈清晏失踪一事压下来。

“表兄放心。”

掳人这事吧,要么用迷药,要么就直接打晕带走。

当沈清晏醒过来觉得自己后颈那头生疼的时候,心里不免将贼人满门往上三辈都给问候了个遍。

你使迷药好歹没这么疼呀,非得用手打吗?万一伤了大椎,她可就只能躺一辈子的床榻了。

她想要伸手揉一揉,冰冷的铁链发出一阵拖拉声响。她看着自己的双手,上头已经多了两副镣铐,沉重的铁链直穿入她身后的墙。

这是一间狭小的屋子,四周都是木制的墙壁。屋内除了她现下所在的一隅,余下便是一方胡凳,旁的,便再也没有了。

屋子四周没有窗,沈清晏分不清现下是黑夜还是白昼,唯一能确认的,便是她身处船上。

木制的屋子,加上耳畔偶尔能听到的水声,还有略显起伏的感觉,无一处不透着她现在所处的地方。

在船上她倒是能跑,只要觅得时机跳下水,兴许还有拼一拼的机会。只是,现如此她的四肢皆被镣铐束缚着,若是带着这些下水,那就是在自寻死路。

她抬手在自己发髻间摸索,将自己发间几只金簪一一取下,随后就以宽大袖袍为遮挡,开始将簪棍抵在镣铐上来回打磨。

用金簪打开镣铐这事,她没有把握。但是,将簪底磨尖了以做防身之用,这一点,她还能做到的。

陈放对着缝隙处瞧了瞧,而后便去寻宋临禀报。待他将沈清晏之事说毕,坐在窗旁饮酒的宋临却是不置可否。

陈放心里一时有些拿不住主意了。

他虽不是自小跟着宋临的,但也是有些年头了的人,宋临的脾气多少还是能摸到一二。

宋临从来不缺女人,但也从来不会对某一个女人特别上心,哪怕是为了巩固势力而娶的正妃,他都向来只是脸面功夫做足罢了。

而这个沈氏,她容貌确实有几分,但较萧如月这等人,便是落了下乘。再说权势,即使她是大稽公主,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与宋临而言并无多大用处。

故此,在宋临不惜以身犯险都要将她掳来这一点上,陈放没能想得明白。更何况,他掳就掳了,掳了来又不碰她。

“殿下,大稽那头的人不会轻易放手的,咱们还是赶紧离开吧。”这到底是人家的地盘上,就算是走水路,也是会遇上盘查的呀。

“萧家的人只会暗中追查。除非,他萧恕不想娶这个女人了。”且不说沈清晏身上背着个太子妃的虚名,即便是寻常人户的女子,只要被外男私掳了去,有哪个夫家会不退亲?

“就算他不顾忌这个女人,他也得考虑一下自己的名声。自己的女人,还没过门就被外男掳了去,无论她还是不是完壁之身,他的脸面都是挂不住了的。”

陈放回过神来。放眼天下,他还真就没有见过哪个男人被染了一头青翠欲滴之后,还能当成个没事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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