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陆小凤和花满楼来到了霍休的小楼,原本热闹的居所如今已空无一人,只剩辨不出真假的古玩字画和一封留给花满楼的信。

花满楼的衣摆被草地上的露珠打湿,他是个瞎子,从一开始就已经陷入了黑暗与寂寞中。

在瞎子的人生中,似乎只有无尽的黑暗和绝望的黑暗。

在五月和煦的天气里,原本是燕子飞来的季节,可他的燕子却再也飞不回来了。

时如逝水,永不回头。

陆小凤将信揉成一团,不敢去看站在晚风中的花满楼一眼。

人生本不就是那么完美,每个人都要经历一番磨难,生命也非他们想象中那么美好,只有太多无可奈何的悲哀与痛苦,而这一切正是一个人成长的必经之路。

陆小凤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宽慰花满楼。

一个人要如何才能从痛苦中寻求解脱呢?

或许只有大醉一场。

两人相顾无言一起穿过庭院,远处楼上的灯光照映在他们苍白憔悴的脸上,平添了几分孤寂和萧索。

“你怎么不走了?”花满楼没有听到陆小凤的脚步声,好奇地问道。

陆小凤看着红色门扉上的大字,道:“因为有人在上面留了一个字。”

花满楼问:“什么字?”

“推。”

“依你的脾气不一定推。”花满楼摇了摇扇子,从他的表情中竟然察觉不出丝毫先前的悲恸。

陆小凤回望了花满楼一眼,语气里满是自得:“你真了解我。”

在花满楼的轻笑声中,陆小凤走上前推开了眼前的雕花木门,花满楼无可奈何地微微摇头,紧跟在陆小凤身后。

门后是一条宽阔又曲折的甬道,火光微暗,这些对于花满楼来说算不了什么,只是可苦了陆小凤,既要小心密道里的机关,还要在这种不见天日的地方寻找出路。

“这个指示有点意思。”走过一段,陆小凤很快在转角处找到了下一个字。

“这次又是什么字?”

陆小凤指着左手边的密道,兴致盎然地说道:“转。”

花满楼也来了几分兴趣:“的确很有意思。”

二人在字牌的指示下,走了很长一段路,密道里很安静,没有其他人,没有任何声音,宁静到让人不得怀疑自己。

看着眼前的石台,迎面又来了一个大字“停”,陆小凤跟着停了下来,忽然道:“无论是谁留下了这些指示,此刻我却是十分不喜欢这种感觉。”

像被人牵着鼻子走,没有一点安全感。

花满楼站在原地,问:“这样有什么不好吗?”

陆小凤叹气:“不好,非常不好,太吵太静的时候我总会异常紧张,而我遇到的怪事都是发生在这种场景下。”

“若你实在很紧张,不妨多说说话,最好说一些足够让人忘记紧张的话题。”

花满楼足够了解陆小凤,为他指出了一条新道路。

“聊什么?”紧张的情绪包裹着陆小凤,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看到熟悉的字样了。

花满楼略微思量了一番:“不如就聊霍休吧。”

陆小凤语气很哀伤:“在不久之前,我和他还是朋友,我们约定待他从山西回来后,要痛痛快快喝上一场……”

“我只知道他是一个孤僻又古怪的大富豪,生平最讨厌应酬,所以很少能有人打听出他的下落。”花满楼听出了陆小凤的言下之意,他也在为陆小凤可惜。

“他不仅讨厌应酬,还讨厌女人,越漂亮的女人越讨厌。所以我每次去找他都只能喝酒和鉴赏一圈我看不懂古玩字画。”陆小凤像是陷入了某段回忆中,临了,又加了一句,“因此,他直到现在还是一个老光棍。”

花满楼指尖一颤,旋即又恢复平静:“只要是人,总归有些小癖好。”

陆小凤眨了眨眼睛:“酒。霍休地窖里藏了不少美酒。他不仅喜欢喝,还喜欢搜罗天下各种各样的名酒。”

“听说他武功不错。”花满楼又想起江湖上有关青衣楼的传言。

陆小凤摇头:“很可惜,我只见过他的轻功和点穴之术,尤其是他的轻功,丝毫不逊色于楚留香和那位祝姑娘。”

若说楚留香和祝向云的轻功是一缕清风,那霍休的轻功便是一片浮云,都一样的缥缈、捉摸不透。

花满楼也生出了几分好奇:“如此说来,他的武功似乎与他修习的功法有关?”

陆小凤点点头:“不错。据我所知,他自幼练的便是童子功,而能数十年保持恒心的人,江湖上并不多。”

花满楼闻言一笑:“看来他不喜欢女人似乎也是因为他的童子功,能有如此恒心,似乎做什么都会成功。”

陆小凤早已没有了先前的紧张,露出一抹笑意:“旁的人我不知道,但若让我练这种功法,倒不如将我的头割下来。”

花满楼的唇角微微上扬,似乎想到了什么极为好笑事:“若是割下你的另一样东西,保不齐你也能练上一次童子功。”

陆小凤的脸色变得很古怪:“花满楼啊,原来你也并非时时刻刻都是一个真君子。”

“和陆小凤待久了,再君子的人也会变坏。”

他们的笑声很快充斥了整条密道,仿佛丝毫不怕小楼的主人发现。

更深露中,一阵夜风呼啸而过,注定了今夜会是个不眠之夜。

祝向云忍不住揉了揉鼻子,言语中带着几分不可置信:“这便是青衣楼?”

好歹是江湖上的第一杀手组织,这太过儿戏了些吧?

无情冷眼看着眼前的小楼,没有丝毫情绪:“据我们掌握的线索来说,是的。”

“听闻青衣楼有一百零八楼,想来青衣楼的大本营里藏了不少机关暗器。”楚留香颇为感慨,谁能想到鼎鼎大名的青衣楼居然蜗居在一处绿水青山之中。

“有无情在,里面的暗器和机关应该不需要我们担心吧。”该说不说,无情的气场真的很足,有这么一个活招牌站在她身边,祝向云的底气瞬间就上来了。

安全感这个词,并非是个人就能给的,而无情好似天生就拥有这种让人安心的能力。

楚留香不禁失笑:“有盛捕头在此,的确无须担忧。”

“那我们还在等什么?”祝向云已经按捺不住想要冲进去的心。

楚留香用扇子敲了一下祝向云的头:“小友,耐心一点,切记不可打草惊蛇。”

祝向云捂住了头,瞪了楚留香一眼。

楚留香最近怎么回事,老爱敲她的头,又不是西瓜,敲个屁啊?

“不许骂人。”看到祝向云的表情,楚留香立即就猜出了她想说的话,又准备再次举起扇子敲下去。

祝向云当即捂着脑袋跑到无情身边:“不许敲我头,我又不是西瓜,更不是木鱼,你老敲我是什么意思?”

楚留香展开扇面,微微晃动,道:“若小友让楚某省心些,楚某自然不会敲小友的头了。”

这一幕尽数落在无情眼里,无情觑了楚留香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看来盗帅上了年纪,竟然也爱逗弄年轻人了。

楚留香从善如流地笑了笑,端的是一副清风朗月之姿。

30.

待陆小凤和花满楼安全无恙通过那些机关时,霍休正穿着一套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坐在地上,用火钳拨弄着炭火,红泥小火炉上正温着一壶酒。

芬芳醇厚的酒香瞬间在屋子里蔓延开来,红泥小火炉的炭火并不多,但足以让这寒冷的山窟变得温暖舒适起来。

霍休连头也没抬,目光一直放在温水的酒上:“你来了。”

陆小凤先一步走上前坐在他对面,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像极了两个许久不见的老友一样寒暄客套:“是的,我来了,似乎我来得正是时候。”

霍休叹了一口气:“我真是搞不明白,为什么每每我才得到一坛美酒,你陆小凤就偏偏出现了?”

陆小凤看着自己的衣裳,又看了霍休身上的,也跟着叹气:“我也不明白,你已经这么有钱了,为什么在穿着上还是这么吝啬?”

霍休淡淡一笑:“或许是我足够有钱,所以穿什么对我而言已经无所谓了。”

陆小凤此刻却流露出几分困惑:“为什么?”

“因为我足够有钱,所以我无欲无求。”

陆小凤闻言颇为惋惜:“那看来我永远也发不了财。”

霍休微笑着,抬起头,一双眼睛亮得发光,这让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一个垂暮的老人:“太聪明的人都发不了财,而你恰巧就是一个聪明人。”

陆小凤的眼神带着几分哀怨,没有人不喜欢发财:“可上次见面的时候,你还说我是大富大贵的面相。”

霍休用镊子夹起酒壶,往桌子上的酒盏里添了酒:“那是因为上次我看走了眼。”

“你的意思是我不够聪明还是其他的?”无论是哪一种,对陆小凤而言都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不,你以前也很聪明,但就在刚才,我发现你太聪明了。所以聪明的人往往发不了财。”霍休的心态似乎从陆小凤出现的那刻就没有变过,如今仍能和陆小凤和和气气地说话,这倒让陆小凤短暂地迷茫起来。

“说不定是你看错了。”陆小凤毫不犹疑地端起酒盏,酒香四溢,他肚子里的馋虫早就被勾了出来。

霍休道:“除你之外,再也没有第二个人能安全出入这里。”

杯子里的酒被陆小凤一饮而尽,瞧着空荡荡的酒杯,陆小凤显然有些意犹未尽,道:“因为来这里的人没有一个人像我这么听话。”

霍休点点头:“是的,每个来到这里的人往往止步于第一步,当他们看到门上的大字,不是转身离去就是不肯推门进来,饶是有人有幸进到里面,也会因为警惕心迷失在我的迷魂阵里。”

陆小凤又为自己添了盏酒:“毕竟不是谁都像我这么听话,让我做什么便做什么。

尤其是屋里的迷香,谁也没有想到迷香的解药正是看似陷阱的酒。

就连花满楼差点中了你的陷阱,这样看来,确实不容小觑。”

霍休看向他:“但你却并没有中招。”

陆小凤放下酒杯,道:“我说过了,我足够听话。”

他又笑道:“你的朋友本就不多,若是连我也没有了,你可就是真的孤家寡人了。”

霍休用他那双发亮的眼睛盯着陆小凤,捋了捋胡须,良久,叹道:“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很多事情。”

陆小凤也在打量他:“我知道的不多,但也算不上少。你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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