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我饿了。”周潇阳没有辩解，只可怜巴巴的耷拉脑袋，摸着根本没有叫出声的肚子。
陈未看也不看他，转身到吧台前泡茶。
很长一段时间，屋子里只有烧水声。
陈未终于喝上一口热茶，平复心情后，淡淡扫他一眼，“冰箱里有剩饭。”
周潇阳眼睛一亮，熟练去热剩饭。
说是剩饭并不准确，那只能算是陈未没吃完的晚饭而已。
木质餐桌前，一边是狼吞虎咽的周潇阳，一边是慢腾腾喝茶的陈未。
周潇阳吃的很快，甚至有些意犹未尽的看向冰箱冷冻层，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家里应该还有小蛋糕吧？”
“需要解冻。”陈未放下茶杯，靠着椅背端详他。
周潇阳腾的起身，刚拉开冰箱，就看到冷冻层还有熟悉的牛油果熏鸡欧包，唔，这个也不错。
他忽然就变了口味，喜滋滋的去厨房加热面包。
陈未不由得怀疑，这狗究竟在小区门口呆了多久。
她假装摆弄手机时，一不小心点进了天气APP，这才注意到，今天的最低温只有零下一度，并且是在两个小时后的深夜。
她所了解到的周潇阳变身机制是，在零下五度的环境中，呆超过五小时……
周潇阳加热好欧包，回到餐桌前，就发现对方眼神中带着明显的探究。
“你骗我。”陈未语气非常笃定。
周潇阳拿欧包的手一僵，“哪……件事？”
“你还问哪件事？”陈未被戏耍的怒意再次燃起，她眼睛危险眯起，“你到底骗了我几次？”
“没、没几次……”周潇阳觉得，此刻的自己弱小、可怜、且无助。
陈未没继续追问，只靠着椅背喝茶，一口接一口，喝完又续上半杯。
周潇阳被沉默弄得发毛，他手上不自觉用力，直到把欧包捏扁了才回过神。
“我是真的没骗过你，只是有些事，连我自己都没太弄懂。”他苦笑。
陈未只幽幽看他。
“如果你在气我消失那几个月，我道歉。”周潇阳深呼一口气，下定决心坦白，“我去了国家生物研究院做基因分析，那个研究院有很多保密项目，我也是进去了才被告知要上交手机。因为研究项目问题，一直到九月才被放出来。”
“说的像去踩缝纫机一样。”陈未轻嗤，就差把质疑写在脸上。
“跟踩缝纫机差别不大了，”周潇阳咬一口欧包，“不见天日，没有娱乐项目，你知道他们拿什么打发我？”
陈未挑眉看他。
“一堆旧报纸，时间最长的是八年前日期。”周潇阳无语的不行，“我都不记得自己多少年没看过报纸了。也不知道他们是故意的，还是生活就是那么枯燥。”
周潇阳意外发现，他露出苦哈哈表情时，对面人表情竟缓和许多，隐隐有了笑意。
啊这，原来卖惨那么有效？
可惜，他除了无聊，根本没在研究院里吃什么苦。
说到报纸，周潇阳神色突然悲伤起来，他咬了口面包，“我看报纸时，看到一桩旧闻——就是咱们上部剧女三的原型案件，小三无法忍受男子有家庭、伙同男子残害妻儿，一连好几期报纸大板块的刊登记载，媒体挖的很深，连受害者毕业于中心大学都调查出来了……”周潇阳话音戛然而止。
正当陈未疑惑看他时，他直愣愣的目光露出异样：“受害者、也是文学系……”
“是吗。”陈未没太在意。
周潇阳心底闪过一种可能性，假装可惜道：“不过我没太在意受害者年龄，如果你俩同时就读过中心大学，发生这样的恶性谋杀案件，应该会有印象吧？”
“我有印象。”
“啊？”周潇阳心底涌起不知名的怪异感觉。
他其实很难想象，同系校友发生那样惨剧，会给一个年轻人带来怎样的心理冲击。
国家法定成年是18岁，事实上，许多二十出头的大学生，心智都不能算成熟健全。
周潇阳由原本的好奇，逐渐转变为担忧。
“如果你稍加调查，应该会发现，受害者跟我年纪相仿。”陈未吹了下杯子上漂浮的茶沫，“她是我文学系的同学。”
“啪嗒”——
周潇阳手里的欧包掉在餐桌上，他慌忙捡起，捏在手里，无论如何也吃不下去了。
“你也不用好奇，我是以怎样的心情在剧组看拍摄，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陈未轻笑，“上学时也没觉得她恋爱脑，结果她一毕业就奉子成婚，年底生了孩子，孩子不到两岁，家里就出了那档子事。”
周潇阳讷讷看她，好一阵儿才接了句驴唇不对马嘴的话：“剧里是七年之痒的夫妻隔阂，现实竟然比剧本更残酷……”
“剧本是精心编辑的，需要讲究逻辑。现实中很多人都不会带着逻辑去做事，真实的事态发展，远比剧本更随心所欲。”
周潇阳看她平淡的吐出冰冷事实，心脏仿佛被人紧紧攥住，光是小心呼吸都觉得疼。
“未来，对不起。”
“关你什么事。”陈未淡淡瞥他。
“如果不是我，你也不需要进剧组，更不会在那种氛围中撕开伤疤。”这的确是他的错。
播出的剧可以不看，可未来在剧组像上班一样打卡，除了姨妈期，几乎全勤。
这些都归咎于他。
“……笨狗。”陈未小声嘟哝。
周潇阳当然听得见，他不赞同，却也不想反对。
为了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周潇阳灵光一闪，道：“冬耳老师的语言功底很好，她之所以能以一个宿舍的四个女生作为切入点，这是不是意味着，她不仅仅是看过那个新闻，有没有一种可能，冬耳老师是整个事件的经历者？”
不得不说，周潇阳转移话题的能力弱爆了……从陈未阴晴不定的脸就能看出。
不仅突兀，还非常不擅长挑话题。
“未来，你别误会，我不是非得找到冬耳不可。”周潇阳心底一慌，下意识想自证，“只是刚刚突然想到这一点，我说话不过脑的，你就当我胡言乱语！”
陈未表情的确不太正常，复杂又沉郁，她没能因为周潇阳的解释缓和，却在喝了半杯红茶后，自然而然恢复常态。
她没有继续刚刚的话题，只问他：“如果我每天只在剧组呆半天，剩余时间自由支配，你还希望我进组吗？”
周潇阳的惴惴不安的陡然变成狂喜：“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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