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人死的理由,很老套。也很草率。

简单来说,就是钟默曾被人得罪过。得罪得还挺狠。

那应该是四百多年前的事了——不过钟默自己其实也说不准。一来她本就是个糊涂灵,活着就是活着,从不记年岁;二来……

如果你也曾被一群人神志不清地关了很久,又花了相当长的时间去疗伤养病,你也很容易搞不清时间的。

但这不重要。至少对现在的钟默来说不重要。

重要的是,在勉强养好身体后,她思考了很久。

她拼命琢磨,为什么自己好端端的,只是好奇出去玩了一趟,就被人关了呢;为什么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莫名其妙地就被人下恶咒、剖筋骨了呢;又为什么那些人总是口口声声说着她可怕,却又严防死守,死活不肯放她走。

她活着,是碍着什么人了吗。

想了很久,没找到答案。不过钟默倒是想通了另一件事。

她被抓被关,是她傻,她不聪明,她认。但相应的,她如果想报复回去,对方又打不过她,那无论落得怎样的下场,也是该乖乖认的。

但这又涉及到两个问题。

第一。很不幸的,在那场漫长的拘|禁里,她似乎是被动了什么手脚,搞得脑子不太好使,记忆也变得模糊。当时的罪魁祸首到底是谁,她实际已记不清了。

第二。她这灵脾气其实很差。有点执拗,还爱耍小性子。凡看不顺眼的东西,总要彻底扫出视野,扫得干干净净,再看不见半点才舒坦。

而经过这么一遭呢,这么说吧……

不光是那些罪魁祸首。

现在但凡是个两手两脚没尾巴还没毛的东西,她瞧着都挺不顺眼的。

“呃——”

印象里,她还特意去找那些被封在深海渊狱的灵裔交流过想法。而在听完自己的念头后,那帮正在服刑的邪物们沉默很久。

然后有妖小心翼翼问她:“所以您说的劈人,指的具体是……”

“所有人。”钟默认真比划,“都劈了。”

一了百了,斩草除根。

她想干。她乐意。

那妖再次沉默了下:“……可人会转世,有的死后还会化为鬼灵,您劈不完的。”

于是钟默也沉默了。

然后继续认真比划:“那就专往魂魄上劈。把人都劈到魂飞魄散不就好了。”

“……”

“娘娘圣明,但这会不会……稍微有点极端了?”在第三次沉默后,这个因为吃人而面目全非的大妖终于忍不住诚恳开口,因为说话时正被钟默倒提在手里,以至出声都不太顺畅。

“而且人族会编排您的。他们嘴可碎了,会说您不讲道理,叫您灭世大魔头。骂得可脏。”

钟默诧异了。真情实感地诧异了。

她本来就不是人,为什么要讲人的道理?

她不知道什么叫大魔头,也不知道为啥这样就要算大魔头。而且怎么就灭世了呢,她又不杀别的生灵,这世道难道仅仅是为了人而存在的吗?

都说一花一世界,她杀人算灭世,那那些开水浇蚂蚁窝的人又该怎么算呢?再说,人为什么不杀掉所有的老鼠和蜚蠊呢?是不想吗?要是有人能把世上所有的老鼠和蜚蠊都杀了,他也会被叫灭世大魔头吗?

钟默真切地困惑着。

但算了,这也不重要。

她特意跑到遥远的深海渊狱,也不是为了求认同找同伴的——她不在乎,也不需要。

虽然在听了她的想法后,还真有不少妖灵巴巴跑来想认她当老大来着。当然都拒了。

钟默是来虚心求教的。

经常犯事的都知道,这里说是公用封印池,其实早就成了邪灵恶裔的庇护所。

封印是不知哪一代的人类大能设的,早松了,宽进严出,实力强到一定程度就能来去如无物;更重要的是,它内里的阵法还在运行,能保待在封印里的万物伤而不死。

因此一些在外惹了事的灵裔,反而会主动进来,逃避追杀,消磨岁月。

什么曾为祸一方的大妖啊,曾占山开宗的邪王啊,曾搅出腥风血雨的魔尊啊……

虽说在外行走,身份都是自己给的。但钟默觉得其中肯定有真正的大佬,能解答她的困惑。

“算了,不要在意细节。”她摇晃着手里的邪灵,视线缓缓扫过下方躺了一地的横七竖八,“回到重点。”

“我只是不聪明,不是没常识。我知道灵裔杀人会有反噬。所以我想问问,你们天天这个魔那个邪的,有谁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事不?”

*

所谓反噬,即杀人伤己。轻则面目全非、肢体扭曲,重则神魂受创,甚至魂飞魄散。

具体原因没人知道,问就是天道不公,偏心人族。而像钟默这种造化灵,反噬最为严重。真要把仇人九族打包劈了,估计劈完她自己也得原地裂开,消散个彻底。

钟默不想这样。她追求的是可持续劈人。亲自上手,体验感拉满的那种。

还好。不愧是深海渊狱。果然是人才济济。在把那地方里里外外又揍了一遍之后,还真让她问到了宝贵的经验——

无视天道反噬规则的法子,有。

但只有一个。

那就是继续提升修为。

裔有六阶。萤心、破梦、游灵、自在、万古、鷇音。

她本身已是万古。只要再往上一层,冲破鷇音,她便能无视天道制约,想劈哪个劈哪个,想劈死谁劈死谁。

……话虽如此,但要提升境界,又是一件难事。

修炼一途,素来越往上越难。对于寻常生灵而言,能修到自在境界的已是凤毛麟角;至于鷇音,更是翻遍整个北天极都找不出一个。

若只是这样也就算了。

偏偏她命线上还有个因果结——也不知是何时留下的,更不知如何解开。

因果不解,命线难顺。

命线不顺,鷇音难成。

这可是个大麻烦。

特别、特别大的麻烦。

——缓缓眨眼,钟默收回思绪。

余光扫过仍垂首站在一旁的狐女,注意到对方犹自迷茫的眼神,眸光又是微动。

她不喜欢说谎,也不喜欢说话。这般曲折的前情,更没打算交底。但这个狐女很不错,今天刚帮了自己,她喜欢。

于是短暂的思索后,钟默决定还是补充一句:

“那郁清和与我有一因果劫,正好缠在我的命线上。我找窥命师看过,说约莫百年前,我们曾有交集。我就是为这事来的。”

哦——

这么一说,秋月觉得自己终于明白了。

前世因缘么,她懂的呀。话本子里常有的。

“他碍着我了。”钟默继续道。

哦——秋月再次点头,这么一说,更明白了呀。

不就是爱……诶?碍着?

等等,为什么是碍着?

她又懵了。

确定不是爱着?或者是“爱上”之类的?

似乎也不是不可能。毕竟目前看来,这位娘娘的人话说得也不是特别好;再说,神州地大物博,或许就有哪里的方言惯说“他爱着我了”也说不定……

秋月觉得自己的想法很有道理。

要这样说,她也可算明白,为何娘娘放着好好的仙境不待,大老远跑来这又闷又小的芳菲谷支门——

前世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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