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珠发现主母近来心情不错,气色红润,她肌肤白,更显得面如桃花娇。
她未经人事不懂,姚金玉过来找江婉柔几次,捂着嘴打趣,”哟,这女人还得靠男人滋润,瞧长嫂这脸色,大爷肯定没少疼你。”
“吃还堵不上你的嘴。”
江婉柔面上微窘,想起夜晚……哎,这种事,她又不好拿出来细说,但心里实在困惑。
陆奉近来……很怪。
其实并不是如姚金玉所想,两人夜夜笙歌。最近这么多天,他们睡在同一张榻上,轻抚相拥,却很少真正在一起。
当然,缠缠绵绵是少不了的。
他极爱自己这身雪白丰腴的皮肉,他的手掌很大,带着粗糙的薄茧,丈量她身上每一寸肌肤。大红色的鸳鸯交颈锦被上,两人彼此呼吸相缠。
但他很少动她。
明明两人身上皆已汗涔涔,他却生生忍了下来。江婉柔一脸茫然,时常揽镜自照,镜中美人肤如膏腴,艳光四射,她也才二十岁,没到徐娘半老的年纪。
她甚至怀疑过是不是陆奉不中用了,可看那架势……又不太像。
陆奉并不是一个清心寡欲之人,相反,他的需求很大,后院没有别的妾室,江婉柔这些年并不好过。男女之道,也就那么回事,她早已过了青涩年岁。可这几日两人明明清白,却让她面红耳赤,口齿发干。
很多人见到陆奉的第一眼,常常被他那一身煞气所震慑,不敢仔细端详他的容貌,他,其实十分俊美。
他的轮阔棱角分明,下颌紧致而流畅,挺鼻薄唇,剑眉凤目。他的睫毛很长,如墨的瞳仁漆黑深邃,轻轻扫过,让人心神摇曳。
江婉柔被他看着,心中跟揣了一只活蹦乱跳的小兔子似的,砰砰作响。
直到他拿起宣纸,摆弄她做出各种姿势入画,江婉柔心里的小兔子“吧唧”一下,蔫了。
……
总而言之,除去男人某些时候的混账,江婉柔自觉十分舒心,他的抚摸,他的眼神,他的吻,都比那事让她着迷。
甚至有点儿春心荡漾的意味。
姓洛的年轻大夫给陆奉熬了膏药,每日需热敷半个时辰,因陆奉不喜旁人在场,这活儿便落在了江婉柔身上。也不是什么重活儿,只是要人时刻看着,如果膏药凉了及时用热水袋敷一敷。
膏药敷上,陆奉不能动,江婉柔也无事可做,两人总不能对坐大眼瞪小眼,陆奉半躺在梨花榻上,温声问:“你可曾读过什么书?”
陆家家学严谨,陆奉幼承庭训,学识渊博,当年若是参加恩科,说不准是个入阁拜相的好苗子。他平日公务繁忙,如今正好趁此机会,和妻子说些体己话,亲近一二。
他不需要她多有才情,即使简单如《论语》之流也可,权当解闷。
江婉柔不明所以,如实道:“妾读过《女则》和《女训》。”
陆奉不说话了。
他低咳了一声,又道:“不说这个,取棋盘和棋子来,你我手谈一局。”
江婉柔脸色一红,略显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妾不会下棋。”
陆奉揉了揉眉心,无奈道:“我书房里有一架焦尾,在进门左转的博古架上,你叫常安取来。”
江婉柔睁着美丽的双眸,浓密的睫毛忽闪忽闪,不耻下问道:“夫君,焦尾是何物?”
陆奉:“……”
陆指挥史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自己的妻子竟然不通琴棋书画!
不外乎他惊讶,如今这世道不奉行“女子无才便是德”那一套,但凡体面点儿的人家,想给女儿求一桩好姻缘,便会自小请名夫子教导,做诗写赋、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当初江婉雪便是以一首《山川锦绣赋》名动京城,得圣上嘉奖,金口玉言称道:“当得才女之名。”
如此,江婉雪坐实了“京都第一才女”名声,一时风头无两。
江婉柔也是江家女,即使庶女的教导不如嫡女精细,陆奉也没想到能差到这种地步。他如今以暴虐闻名,但所有人都忘了,在他没断腿之前,陆大公子是位名副其实的大才子,精通经史子集,出口成章、挥毫泼墨不在话下。
江婉柔不是个蠢人,一瞬间就想明白了陆奉的意思,她白皙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红晕。
“夫君,妾、妾让您见笑了。”
这实在不能怪她,在秦氏那样的主母手下讨生活,朝不保夕,每日吃饱穿暖都是奢望。要不是传出去名声不好听,秦氏恐怕连大字都不会让她们认得,哪有心思学什么琴棋书画?
那些悲惨的过往,她从未对陆奉说过,如今江婉雪落难,她更不会说了,倒显得她落井下石,人品刻薄。
陆府家风严谨,陆奉自小养在外院,不懂内宅的弯弯绕绕,他不能理解江婉柔少时的艰辛,只当妻子年少顽劣,不肯好好向学。
“罢了。”
看着她羞窘的脸色,陆奉莞尔一笑,“是我想岔了。”
她一个女人,又不去考科举,读再多的书有什么用?她把内宅打理得井井有条,她把淮翊养得很好,足够了。
“常安。”
陆奉轻扣两下窗棂,对外低声说了几句话。片刻后,一青衣侍卫掀帘进来,双手奉上一个红木做的圆筒,躬身退下。
江婉柔瞪着他,有些生气,道:“夫君叫人进来,怎么不提前打声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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