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烟花

莉莉娅睁开眼睛，正好有一束光线照在她面前，把金币堆映得金光灿灿。她坐起身，仰头望着山洞顶的缝隙——阳光像数道金剑插向金山，把洞内照亮。

巨龙垂着翅膀在不远处睡得正香。它睡觉的时候总让莉莉娅想起小狗，爪子扒着金山、呼吸绵长，偶尔还会吐出几口撩热的火星。

她扯了扯身上的衣服。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地方似乎越来越温暖了。

她被抓走的时候正是入秋，按理说天气应该越来越冷，可这座山巅却越来越热，莉莉娅今天睡醒起来，发现自己出了汗。

她把外面层叠的公主裙脱掉，只留最里面的一件，轻盈多了。

她走向赫托。

赫托睡觉故意离她有一段距离，用他的话说，他的身体太大了，翻身很容易压死她。不过根据莉莉娅观察，这头龙的睡相好得不行，一晚上只会保持一个姿势卧趴在金山上，连翅膀都不动。

她踩在金币上大声喊他：“赫托！”

不喊的话，龙能一直睡下去，他白天多多少少会吸收一些魔力，然后在夜晚用睡觉来转化它们。如果这一点让修炼魔法的人听见，可能会馋哭了——不做任何事就能自然地吸收魔力，并且只凭睡觉就能消化，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能力。

巨龙睁开一只眼睛，金色的竖瞳眨动，然后它坐起来，打了个哈欠——莉莉娅又想到那种很可爱的小狗。他龙形时不会说话，于是变成人类迷迷糊糊询问她：“怎么了？”

话音一落，赫托忽然发现她只穿了一件裙子，露出纤细的小腿，细细的肩膀和手臂也裸露着。

这是最里面的内搭，只是一件简单的吊带连衣裙，莉莉娅把假发拨到脑后，问他：“这里有地方可以洗澡吗？”

“洗澡？”赫托又露出那种懵懂的、不了解人类生活的表情。莉莉娅向他解释了什么叫洗澡，他才隐约想起来人类好像是需要这种活动。但是，“为什么要洗澡？”他好奇问。

“人会出汗，不洗会有味道，灰尘也会沾在皮肤上。”莉莉娅解释。

龙没有这种烦恼，它的身体自然地保持着清洁、以及洁净的味道，于是他似懂非懂，说：“那我可以让天空下雨。”

下雨也能算洗澡，莉莉娅要求不高，点了点头。

他们降落在山巅，莉莉娅发现刚才还阳光普照的天气已经阴沉下来，乌云在天边翻滚着，她刚落地，就有豆大的雨点砸落下来，冷丝丝的。

不出几秒，暴雨倾泻，温度骤降，莉莉娅抱紧手臂打起了哆嗦。赫托站在旁边打量她的脸色：“你脸好白。”

金发粘在脖领上，莉莉娅被暴雨砸得眼睛都睁不开，想起自己在多米耳皇城时，领略过巨龙导致的天气异象：热的时候格外热、冷的时候格外冷。

她牙齿不由微微哆嗦。赫托靠近的时候，身体的热量扑面而来，让她本能想抓住他，不过想到他不喜欢她的体温，莉莉娅只好抱紧自己，“太冷了，我会冻感冒，感冒要吃药，不吃药也会死。”

赫托惊呆了。他肃然起敬，觉得人类真是精细到不可思议的物种。暴雨停息，乌云散开，阳光又大片大片地洒露出来，在天际挂起一道彩虹。

赫托说：“你干脆把人类的禁忌全部告诉我吧，我努力记住。”

他身上是干燥的，刚才下雨并没有淋湿他，在雨点降落到他周围时，就自然而然地蒸发了。

莉莉娅把她能想起来的人类的事情一股脑告诉他。

适宜的温度、进食和睡眠、生病和衰老、各种奇奇怪怪的精细要求，越往后听赫托的表情越严肃。

“你们能繁衍这么大一片真是不容易。”他夸奖道。

他变成巨龙把莉莉娅抓起来，一直飞到山脚下，把她丢在一块平整的岩石地上。莉莉娅发现这里缭绕着雾气，而且是暖融融的雾。红发少年带着她七拐八拐，最后她看见一个盛满水的池子，里面咕嘟咕嘟的冒着泡，水面上蒸腾热气，四周都雾蒙蒙的。

这是……莉莉娅讶异地睁大眼，如果她有相关的了解，可能会知道这叫做温泉，但莉莉娅不懂，她只觉得这地方出现热水池子非常神奇。

“我可以洗吗？”她眼巴巴地望向赫托。

“请。”少年耸耸肩。“我刚想到有这个地方……因为我不经常来。”

莉莉娅站在水边打算脱衣服，然后发现红发少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犹豫了下，小声道：“你不先离开吗？”

“为什么？”少年有些讶异，澄澈的金色竖瞳盯住她，“这又是人类的奇怪规矩？不行，我不能走，如果你逃跑怎么办。”

莉莉娅失语，虽说这里是山脚下，但是和人类城镇也有很远的距离吧，她能跑到哪里去？但是看对方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她从他脸上看不见什么淫/邪、欲望或者窥探，那双竖瞳简直称得上理直气壮盯住她，少年双手环胸，懵懂正直。

莉莉娅知道人类的“欲望”。

但她不清楚龙是否也有。从赫托的表现看，大概没有。

她对那种场面很恶心，有挥之不去的心理阴影，因为她曾亲眼见过被摧残至死的奴隶，她知道人的【欲望】有多可怕。莉莉娅沉默了片刻，穿着衣服走进水里。

她对赫托有种奇怪的信任，可能是因为他表现得太纯净了。孤独地生活在山巅尽头、会看一整天的云朵、而且经常提到‘父亲’……就像那种破壳不久的小龙。

理智告诉她不要信任何人，但赫托仍给她一种信任也没关系的感觉。

莉莉娅走进温泉，立刻舒服地吸了口气。水温适宜，泡得她整个人晕乎乎的，比当初在皇宫的浴缸中还要舒服。疲惫、警惕的情绪似乎也被水温和水流带走了。她把自己泡进水里面，脱掉身上的衣物。

莉莉娅回头看了眼赫托。

少年就那么坐在水池边上，朦胧的雾气把他的身影遮掩其中，影影绰绰，莉莉娅看不清楚。她想，那么他也看不清楚雾气与水中的她吧。

但莉莉娅不知道，龙的眼珠不似常人，视线自然不受这些影响。

她把身上洗干净，又清洗了假发，头上一直戴着这东西很难受，可她取不下来，因为是用魔法加固的。

清洗完身子，她又把衣服搓洗了一遍，她的裙子层层叠叠，分开可以当好几件穿。

这样就有换洗的衣物了。

她忽然想到，可以请求赫托帮她去集市购买。但凭他的常识，莉莉娅很怀疑他能不能买来合适的衣物。

她的衣服不缺，可是内/衣……

莉莉娅犹犹豫豫地看了眼赫托。

她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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