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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苏府时,天已完全黑下来。

为着陆之山的事,苏祈春连着半月都没睡好觉,这一下,陆之山平安归来。苏祈春卸下心里的担子,整个人完全放松下来,是以睡得格外快,格外沉。

她趴在陆之山的背上,一张小脸埋进陆之山脖颈里蹭啊蹭啊,时不时的,口水还会流下来,流得陆之山满脖子都是,又黏又腻。

陆之山踏着枝桠,黑暗里,朝苏府疾驰而去,听到身后的小女郎起伏的鼾声,就觉得,特别安心。

苏府里,门户紧闭,各个院落屋子漆黑一片,只有门前挂着一盏灯,幽幽地映出昏暗的光。

陆之山轻功飘逸,也不必敲门,轻轻一跃,便跨过院墙,落在院内。

只是如今,陆之山功力弱了许多,再加上在这牢里,他也吃了不少苦,故而落地时,声响大了些。

苏祈春在睡梦里鼓囊几声:“不……不要……吵……困……”

陆之山不敢动,站在原地,直到苏祈春安静下来,他确认她已睡着后,他才缓缓迈步。

只是这步子,依旧很轻,他害怕,害怕一个不小心,这小小的人儿又醒了,那样的话,就糟了。

其实被吵醒又能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大不了再继续睡下就行了。但陆之山偏不。

就是要苏祈春好好地睡。最好一点儿都不被打扰,直到睡够了,睡舒服了,再美滋滋地起床。

睡了个好觉,苏祈春一定会心情格外地好,人也会跟着散发光亮,小女郎的一双眼睛又会亮起来。

陆之山想着,想到这半月来他睡不好觉的滋味,心里暗暗叹口气,他可不能让苏祈春那样。

觉明院灯火俱灭,陆之山脚步极慢,生怕惊扰了苏祈春。快到屋门时,他瞥眼看了眼苏祈春屋里半开的窗户,顿了顿脚步,很快,朝屋门而去。

还是不要翻窗的好,翻窗,动静大。

他抬手推开门,屋里比屋外还要黑些,屋外好歹还有一轮月光,屋内可是什么都没有。

不过,他从前瞎过,黑暗对他来说并不可怕,就算没有一丝光亮,他也能靠着耳力分辨出周围的一切。

这不,刚进屋子,陆之山就发现了一屋子不算和善的目光,他愣了一瞬,装作没看见一般,从众人面前走过,进到苏祈春的屋里。

有人在黑暗里动了一下,脚步摩擦地面发出声响,陆之山骤紧眉头,低头看了看熟睡的苏祈春,见她没被打扰,才放下心,放快脚步将她放进床榻内。

出门时,他扭头,望一眼苏祈春安然的睡颜,这一眼,长到令人恍惚,可他却不觉得,多年后,他还在心里叹,该多看几眼的。

门外传来沉而重的脚步声,一步步,像踩在陆之山心里一样,压得他喘不过气,他知道,他没有时间了,于是匆匆地别过眼,眼角余光掠过桌案上被月光笼罩的木人。

那木人,可真好看啊。

门外急促的脚步声像阵阵呼唤,陆之山收起目光,走了出去。

“你——”

一个又急又重的声音响起。

陆之山止住他的话,仔细听听苏祈春房里的动静,许久,才压低声音道:“出去再说。”

出去了之后,陆之山觉得还不行,于是一行人来到了老夫人的屋里,这里离觉明院最远,想必定不会扰了苏祈春安眠。

其余人也觉得这地方好,但他们是想,此事有老夫人做见证是最好不过的。

可怜的老夫人,晚上折腾了那么一遭,刚睡下,又被叫起来,她满脸不乐意,韩嬷嬷揉揉她的太阳穴,宽慰道:“把这件事情解决了,咱们苏家也就没什么事儿了!”

可不是吗?这一句可把苏老夫人给提醒到了,这半年来发生的事,不都和他有关吗?

苏老夫人脸上透着不乐意,这他们苏家怎么就被一个哪来的野孩子给折腾了?

她越想越气,也不待韩嬷嬷扶她,拄着拐杖就往外走,韩嬷嬷在后面追都追不及。

苏家的几个男人,包括陆重,都在。

苏老夫人耷拉着眼,端起一旁的茶水抿了口,透过氤氲的茶雾,苏老夫人目光瞥过陆之山,心里升起些不该有的可怜。

要说,这孩子,真的长得好,一袭白衣,眉若远山,脸如白玉,尤其那浑身的气度,别说是施家的那几个公子哥儿了,就是皇帝的孩子也未必及得过。

只是,可惜了,再好又有什么用,不是苏家的人,就不该待在这儿,更何况,他还和那江湖人有牵扯,那就更不能用了。

当今这世道,江湖人是江湖人,老百姓是老百姓,谁也别惹谁,谁也别牵累谁,这,是最好不过的了。

想到这儿,苏老夫人清清喉咙,缓缓道:“你是谁,我已经知道了。”

她顿了下,等着眼前这少年的反应,可偏偏,他一点儿反应都没有。神情淡漠,无悲无喜,连嘴角的弧度都没有半分变化。

苏老夫人心里有些不舒服,依他来想,身份被揭穿了,这不说恼羞成怒,最起码会面红耳赤吧?谁知道这人脸皮忒厚,跟没事儿人一样。

她顿时觉得无趣,但众人都看着,她也只能压下心下的烦闷,继续说:“我们苏家,是清清白白的人家,当时许你住在这里,是因为你是泽兰的孩子,如今真相揭开,你与苏家毫无关系。苏家,没办法留你。”

“你也不要怪我们薄情,毕竟你不是苏家的什么人,我们连你叫什么都不知道,更不知道你从哪来,在哪住,不过,你可别想多,我们也无心窥探你什么。”

一个不相干的人,若还要刨根问底,她还怎么活这么久?

想得多,知道的多,便容易发愁,早死。

她接着道:“其实你怎么样,根本与苏家毫无关系,苏家为你看好了病,治好了眼,按理说,你还当感谢苏家一番,但这都不重要,治病救人原就是大夫的本分,只是既然你不是苏家人,还是去找你的家人更好些。”

“还有。”苏老夫人沉下了脸,望着眼前的少年,“你是江湖人,对吧?”

少年微微颔首。

苏老夫人又问:“那你杀过人吗?”

少年清冷的目光淡了淡,他点头。

苏老夫人倒吸一口凉气,屋内其余人也不平静起来,她忙道:“我们苏家是安守本分的老百姓,向来不与江湖人打交道,我本想着,好歹有这半年的相处,纵然你不是泽兰的孩子,留你住几日又何妨?但若你是江湖人,就不行了。”

苏老夫人重重地叹口气,“我们苏家,是清白人家,要让人家知道苏家和江湖人有牵扯,还有谁敢来这儿看病呀!你们江湖人打打杀杀的,见得多了,这老百姓可害怕呀!”

苏老夫人说得眼泪直流,显得特别不舍。

其实她说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让这个不该在这儿的人老老实实地走,这话,屋子里的人都听得明白。

事已至此,陆重也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本来他还担心苏泽兰会出什么事,但事情真的被揭开后,苏泽兰也没有想象中的崩溃。

本来他还在后悔,后悔苏老夫人刚说完那句“那也是你儿子,为了儿子牺牲点儿怎么了?”,他就立刻血涌上头,回了句,“他就是一个野孩子,跟我和兰儿没半点儿关系!”

话一说完,陆重明显感到身旁的苏泽兰浑身颤了一下,他刚想改口,又见苏泽兰神色平静,索性大着胆子,将所有事一股脑地吐露出来。

苏泽兰脸上没什么表情,其余的人可都骇了一跳,尤其是苏知辛,差点儿指着他的脸大骂。

这些他也能理解。如果不是他隐瞒了这少年的身份,苏祈春一个清白人家的小女郎怎会和这种江湖人拉扯,还背着家人,带他千里迢迢地去看病。

不过,他可管不了那么多,他能照顾好兰儿已经不错了。

这不,他把一切揭开后,所有人都后悔,后悔不该让苏泽兰受这个委屈。

怎么不是?他的兰儿就不该受这个委屈。还好,知道这个消息后,他的兰儿没有崩溃,他的心安静下来。

早知道是这样,他该早点儿说出真相的。

苏知辛恨不能早些知道“陆之山”的真实身份,他的女儿天天和这样的杀人犯在一起,他想想,就觉得后怕,心里暗暗下定决心,日后要好好看管苏祈春,不能让她再跟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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