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大人?”

“咳咳咳。”

面对常升的再次催促,范敏很不习惯的轻咳几声,以掩尴尬。

偷偷瞥了一眼坐在龙椅上翻阅奏书的朱标,他压低了声音,试探道:“少詹事不觉得胡惟庸等贼子其罪滔天,该恨该杀吗?”

“不是已经抄家株连了吗?”

“不是,少詹事,此等奸佞,咱们不骂几句?”范敏又提醒一句,眼神还连番自觉的向朱标撇了撇。

这意思很明显。

这么好的机会,你不与我一起向太子表个忠心?

想啥呢?

常升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缓缓开口道:“胡惟庸之罪已有定论,但如今即已身死道消,六部五堂空缺之众,政务堆积如山。”

“尚书大人竟如此之闲,欲开一个批斗奸贼的大会不成?”

“需不需要下官替大人到御书房讨些茶点,再为大人寻三五同僚好友来,陪您清谈呢?”

范敏心中顿时咯噔一下。

不用抬头,他就能感受到来自龙椅上的太子向他投来的审视目光。

顿时悔的恨不得给自己来两个大嘴巴。

草率了。

这事办的。

他是不敢记恨常升的。

虽然少詹事官职比他还低二品,但人家背靠储君,算是太子的颜面,太子坐在龙椅上没发话,人家的态度显然就是太子的态度。

有这层“龙”皮在,在他这个新上任的工部尚书算个屁啊。

“有事说事!”

“是是是!”

范敏连忙擦了擦额角的细汗,腹诽了一番常升不按套路出牌,便接着向下说道。

“依照陛下订立的旧制,宝钞提举司每年三月都会抽调工匠重新印制宝钞,以替换旧钞,增补破损,宝钞提举司给臣交了预案,臣代提举司请示,今年印钞二百万贯是否合适?”

说完,范敏又看向常升,发现常升依旧沉默寡言,只是在自己面前的纸张上写下第二条记录,

二:宝钞提举司请示印钞二百万贯。

范敏是个聪明人,一下看明白了。

任你说的天花乱坠,常升的记录也只简明扼要,根本不存在什么“语言艺术”。

面对这么个“废话”过滤器,那还叫交流个什么劲。

说他的就是。

还省了这份巧舌如簧的功夫。

翻开第三道奏本,范敏直接挑了核心的干货念到:“两淮都转运盐使司上呈预案,计划在泰州新设两处新盐场,请批三十万两采买物资。”

……

“湖广分司今年行盐二十万引(明朝时期,如果想要合法贩盐,商人必须先花钱缴税向政府取得盐引,盐引就是贩盐的合法资格证。商人凭盐引到盐场支盐,又到指定销盐区卖盐。洪武四年一引为三百斤),但北平,辽阳盐商依旧络绎不绝,供盐缺口不小,上书请奏是否可以在境内多开几府授权行盐。”

……

“浙江转运使司请示,江浙之地赋税太重,百姓困苦。然漕运兴旺,往来络绎。每年还要花费不少钱银疏通运河,清理积郁,而漕运行船仅收商税,实在不公。可否增榷船引,如果可以增榷船引,每年最少可以多征六十万两商税,以减百姓之负。”

……

“云南都指挥使司推屯卫所,征募壮丁五万,请户部批粮四十五万石,并合工部申请耕牛及农具。”

范敏放开了说。

常升速记更是不慢,

不足半个时辰,范敏就把自己带来的几十道户部奏本全部汇报完。

看着无动于衷的常升和恍若未觉的太子。

范敏暗道自己今天这“媚眼”算是抛给了瞎子看,对着太子行了礼就告退了。

常升揉了揉手腕,放下笔。

朱标也放下了奏书,从龙椅上走下,拿起一本范敏送来的奏书对照着常升记录的重点翻阅起来。

一连翻了几本,发现要点一个不缺。

顿时感慨到:“这方法不错,若所有官员呈书奏报都能如此,父皇何止辛劳如此。”

“不过是懒官懒政罢了。”

常升一语道破关窍道:“朝廷有许多官吏都是前元遗臣,他们占据了不少的朝廷要职,承袭了旧朝的恶风恶俗,时间日久,不少人都被他们带偏了。”

“叔伯借着胡惟庸案大肆诛连,看似凶残。”

“但谁又能说不是为了移风易俗,整肃这股官场的不正之风呢?”

朱标沉默了。

常升也不愿意多提此事,将自己所有的记录摊开,冲一旁早站了半个时辰的六部官属和翰林学士招了招手。

“都过来瞧瞧。”

“诸位都是聪明人,本官已将范本备好,接下来就是分派诸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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