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家这位“伯父”,钟可一向是不太熟悉的。
印象中,他总是不苟言笑。
而且,他似乎很惧怕贺知月。
以前每次,家族聚会,或是一些商务宴请的场合,只要这位伯父在场,他都会像隐形了一般,唯唯诺诺地躲在贺知月身后。
就像,巴不得没有人能记住他,或是注意到他。
如今一打开大门,就和他面面相觑的情况,还真是让钟可不知所措。
“伯父,您回来啦。”
她只好先尽一个小辈的本分,礼貌得体地打招呼。
虽然她在脑中拼命回忆了,却无奈地发现,最离谱的不是她对这个人的印象寥寥无几,反而是,她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
毕竟,他是贺家的,赘婿。
有贺知月在,他是谁,他叫什么,也没有人会特别去在意。真有人要介绍起,只说他是“贺知月的丈夫”,也就随口带过去了。
但是,有一件事,钟可是记得的。
那时候她大约才五、六岁,具体几岁她不记得了,但年纪一定不大,记忆也已经不那么清晰。
那时她第一次来楠城,她爹曾在路上反反复复,认真地提醒过她:“贺家那位叔叔,你就叫他伯父就好,千万别叫贺伯父,千万记住了。”
因此,事隔多年,钟可现在就算想要回忆,也一点都记不起,这位不愿意被叫作“贺伯父”的伯父,他原本姓什么。
也或许,压根就没人对她提起过吧。
贺念戈的父亲,显然也没有想到开门的会是钟可。
他脸上的神色也一度十分尴尬,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咳了一声,点点头算作回应:“哦,小可在呢。”
他倒是习惯叫她“小可”,而不是她的小名“甜甜”。
实际上,钟可自己也不太习惯被叫“甜甜”,她总觉得这名字太幼稚了。
在她年满十岁之后,在她的抗议之下,除了贺知月,也没人再这么叫她了。
只是,钟可现在还是不知道,要怎么和这位伯父单独相处。不过幸好,安显总算是顺利离开了。
她想了想,眼见着贺念戈的父亲已经进了屋,正要坐到沙发上,只好先一步说:“啊、对,我今天没什么事,回来得早。那伯父您先休息,我上去找念哥哥了。”
幸好,贺念戈的父亲似乎也不愿意跟她多聊,丝毫没有怀疑地点点头:“去吧。”
钟可硬着头皮上了楼,一边走着楼梯,一边心里暗自庆幸:还好还好,虽然跟伯父不熟,好歹比贺知月容易糊弄。有惊无险,安全过关。
她到了二楼,路过贺念戈的房间时,差点就按捺不住要进去看看。
不过很快她就清醒了——
也不知贺念戈现在情况如何,万一他缓过来了,现在看到她,是惊是喜、是恨是谢,她根本拿不准;
万一他还是先前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她现在进去,也只会妨碍他休息。
几乎只犹豫了三十秒,钟可还是直接去了自己的客房,直直地就躺到了柔软的大床上。
真舒服!
也不知怎么了,这几天总觉得很累。
明明她们血族是不怎么需要睡眠的,她最近却总是很爱睡觉。
才躺了没多久,她的上下眼皮子就疯狂打架,很快竟然睡着了。
再睁开眼的时候,钟可心里一惊,赶紧捞过手机看时间。
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了一大跳:怎么睡了两个小时!
手机上还显示有一条未读信息,她却顾不上点开,急匆匆地从床上起身,快步走出了客房,认真地听了听楼下的声音,想确认贺知月她们回来了没。
奇怪的是,她听了半天,楼下似乎没人。
难道贺知月和顾姨还没回来?
那……伯父呢?也出去了?
贺知月和她老公的卧室,在别墅另一边的二楼,和贺念戈的房间,走的分别是两边不同的楼梯。
钟可又轻轻走到楼梯口,将耳朵向外面靠了靠,试图听听看,他们是否去了对面二楼的房间。
听了一会儿,发现对面的二楼也没有动静。
她疑惑地朝楼下探出一双眼睛,果然,客厅里空空荡荡,灯也没开。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今天又是阴雨连绵,光线更昏暗。
如果家里有人,必然会开灯。
钟可心里越发觉得奇怪,正要下去看看,贺念戈的房门忽然打开了。
一看到门口的贺念戈,钟可还来不及组织语言,和梳理心中复杂的情绪,就先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你……”她的声音都卡在了喉咙里。
他这是怎么回事?
头……?
贺念戈却一脸阴沉地看着她,冷冷地反问:“怎么?做贼心虚?话都说不出了?”
一听他说话的状态已经恢复如初,钟可立刻顾不上他的讥讽,开心地问:“你好了?没事了?”
贺念戈被她这么一问,脸色却更难看了,他忽然低喝道:“钟可!”
钟可被他这么一喊,不知怎么的,脖子猛地一缩。
此时的贺念戈看起来,竟然特别的可怕。
从前钟可也惹他不高兴过,但,一是他打不过她,二是他就算不高兴,也都是转瞬即逝的,钟可从来没觉得他会真的生气。
可这一次,好像不一样。
他是真的在生气。
钟可只好弱弱地问:“你……怎么了这是……”
“怎么了?”
贺念戈的语气还是没有温度,甚至发出了一声冷笑:“我怎么了?你不是应该最清楚吗?”
钟可心想:我倒是知道你为什么生气,可你这头是怎么了,我是真不知道啊……
她的目光,始终无法从贺念戈的头上挪开。
她甚至在贺念戈高压的追问下,走起了神,脑子里已经开始在想:难道这个安显……一个多小时,就在屋里给贺念戈染了个头发??
——现在的贺念戈,一头茂密的黑发,已经完全变成了墨绿色。
钟可甚至已经在想:可以啊狼崽子,这染头发的手艺竟然还……挺高超的?完全没有色差和不均匀的情况!
就连这个颜色,也选得……莫名很适合贺念戈,他本来就白,这个又深又暗的绿色,在他的头上竟然丝毫不显得突兀,还衬得他更有美男霸总的气质了。
只是,好看归好看,毕竟是绿色呀……这个狼崽子,干嘛非要选绿色呢?
钟可暗搓搓地揣测:难道……这也是安显的报复手段?觉得贺念戈今天伤了他自尊,就故意给他染个那么有深意的颜色,好让贺总出门时,深深体会一下“受人注目”的感觉?
钟可脸上的表情过于精彩,却唯独没有道歉和坦白的意思。
贺念戈显然对她的回应不太满意,他刚要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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