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心灯趴着桌上,若有所思。
真的一件难办的事情啊,她心想,道理她并非不懂。只是一直不愿意往这个她最不想的方向想罢了——诚然,瞿心灯是个怕麻烦的人,要是通过平川一案的大审就能解决所有问题就好了。但是世界上哪有那么简单容易的事情。
她本是合算着平川之事后便抽死,远离这朝野的纷争,殊不知在她决议要插手平川一案的时候,就注定会被卷入权利的漩涡,再脱身……只怕是难了。
做人真难,瞿心灯只觉心烦,百般无赖用指甲盖抠着粗糙桌面上的木瘤子。柳淮看她垂着眼睫,以为她是伤心难受,凑近了正要安慰,此时瞿心灯又正好抬眼,她的发顶撞上柳淮的下巴。瞿心灯能听得耳边一阵闷响。
“嘶——”
“撞疼你了吗?”柳淮顾不上揉自己的下巴,连去查看瞿心灯的状况。
“疼倒是不疼——”瞿心灯拖长了调子,“柳公子身上好香。”
她的手不安分,抓起柳淮的袖子闻了闻。
“或许是沾上了院子里的花香。”
“当真不疼?”柳淮看向瞿心灯的目光仍是关切。
瞿心灯没理会,猛然将柳淮的袖子一拽,他没料到瞿心灯会有这样的动作,顿时向他那边扑了过去。
“心灯姑娘又戏弄于我。”柳淮无奈道,勉强撑在桌子上,很瞿心灯之间拉开一点点几乎是微不足道的距离,他能很明显很真实感受的她的温度,竟引得柳淮有些心猿意马了。
他的头微微撇向一边,看他似乎是少了些最初见他的假意逢迎,变得真挚羞涩了许多,瞿心灯心中莫名泛起一些一样开,忽而觉得自己此时的举动有些许像个负心汉来,便又将他推远了。
“走一步看一步罢。”瞿心灯正了正神色,“平川一案的幕后黑手,我绝不会姑息,眼下我与公主结盟,行事什么的倒是要方便些。”
“公主?可是母族是秦家的广宁公主?”柳淮诧异。
“不错,就是秦孝子将军的那个秦家,我派去平川的探子没有发现秦孝子的尸体,我怀疑他没有死,眼下和秦家结盟,是再好不过的选择。”瞿心灯淡声道。
“都听姑娘的。”柳淮抿了抿唇,像是有些失望,“那姑娘想从哪一方下手?”
“当下有的证据,直指太后,从她那一处下手神算更大。”瞿心灯眯了眯眼睛。
“在下有一计,愿说与姑娘听。”柳淮略一思索,道。
*
“阿姐,你回来了。”瞿心灯甫一进门,明翎便迎了上来。
“何事?”
“那个同庚又来了,今天一天来了好几回?”
“好几回?她在这行宫里能来去自由,没有惊动守卫?”瞿心灯将眉一挑。
瞿夏接腔道:“是哩,少主,你可别小看这个叫同庚的姑娘,她轻工可好哩,那一天跟踪我回来我都没发现,进这行宫很进自己家后花园一样,她还说她到太后的膳房里头偷鸡吃了呢。”
“轻功能看出是那一派的路数吗?”瞿心灯问。
明翎想了想:“身法轻盈古怪,看不出来,有些古意,又有些野趣,不会是在前人的功法上面自创的吧?那她还真有些本事……欸,她又来了。”
她上前推开了明窗,后面便露出了同庚明媚的眼眸来,亮亮的,被发现了也没有躲闪,她从那一日放她回去之后,来了已经有五六回了。
“你来做什么?不怕我们把你扭了送到游龙卫去?”瞿心灯问。
同庚本来还笑嘻嘻的,听到瞿心灯这话顿时耷拉下嘴角:“喂,你不是瞿大侠的女儿吗?怎么说话这么凶?再说了,我又不是来找你的。”
瞿心灯挑眉:“那你是来找谁的?”
“她。”同庚手一指,真实明翎的方向。后者惊诧,手指了指自己,道:“你找我做什么?”
“你的身手好厉害!可以教教我吗?我可以拜你为师的!!!”这丫头眼中满是兴奋,倒是把明翎搞得不会了。
“昂?谢绝了,我不收徒。”明翎摆了摆手。
“不收徒?那你要怎样才肯教我?或者说你们要怎么样才能让我留下来?”同庚急了。
明翎看她这样子,顿时生出了一些要逗弄一番的意思,她作出一副并不感兴趣的样子来,背了过去。
“不收就是不收。”
“哎哎哎,别这么武断啊,我我我我吃得很少的,我还可以帮忙干活……这样,我看这鬼地方的那些夫人小姐都有贴身的丫鬟,你这么大一个小姐每个侍卫什么的,我可以当你的侍卫,但是求你将上次擒我的那一招教我,教我好不好?”
她言辞实在恳切,叫人着实没有拒绝的理由,明翎冲瞿心灯抬了抬下巴,后者点了点头,明翎便点头答应了。
“也好,我正缺个小丫头……”
“等等!”同庚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屋子里头是瞿心灯说了算,她只觉得瞿心灯要比明翎心思深沉一些,眼下看她轻而易举同意,反而谨慎起来,“可说好了,我不卖身的!”
瞿心灯嗤笑,算是默认,摆了摆手让瞿夏领她下去收拾收拾,顺便让她去和连夫人支会一声,这个人暂时记在明府头上。
晚膳时,瞿夏过来和她二人说话,开玩笑说那个叫同庚的丫头怕是这些时候在外头饿狠了,吃了寻常三个她的量,明翎笑到:“能吃十号,她还说要和我练武,不吃饱了说不准连逃跑的劲儿都没有。”
“谁要逃跑了?”说话间,便见同庚洗干净了脸,穿着很瞿夏一样的衣服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瞿夏拉着她讲了一下午的规矩,她如今收敛了些侠义野气,看上去还像是那么一回事了。
“我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学?”她迫不及待问,刚刚签完的五年的卖身契,她这会儿便急了。
是也,虽说不卖身,但是也是签了份像模像样的雇佣的契约——在同庚看来,这和卖身契无甚区别。
明翎暗笑,还得是瞿心灯心黑,她只想着留这小丫头半年一年的,打探打探底细,她轻功极好,也是可用之才能人异士,可遇不可求,等摸清了底细再招揽,谁知道瞿心灯直接就一纸契约将人一扣就是五年。
不愧是瞿氏女子的闺女,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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