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岳一夜心中忧虑崔窈娘之事,难以成眠。眼瞅着天将破晓,军中人起得早,匆匆动身前往军营。
见了李瀚狰,也不多作赘言,只简洁道:“问不到。”
怎会问不到?李瀚狰却也懒于苛责林岳,只捏着拳,良久,方下定了决心,朝着帐子外那早已按捺不住、跃跃欲试的李稳吩咐道:“去,回府命厨子备些新鲜甜果子,再带上给崔掌柜的药。”
“来嘞!”
三人拎着物什匆匆赶到驿站,正巧撞见崔窈娘一行人正在门口。
她额上汗珠密布,几缕青丝被汗水濡湿,贴于脸颊两侧,瞧这模样,自是方才经历了一番劳碌奔波。
李瀚狰见状,下意识地擒起自己的袖子就要为她拭汗。彼时崔窈娘正不知与身旁之人说着何事,笑得甚是开怀,双眸弯弯,恰似月牙。
“好啊,林兄,大清早的竟偷偷跑出去躲懒!”柳枝珍眼尖,气鼓鼓地叉着蛮腰嗔道。
崔窈娘本正笑得欢畅,一眼瞧见林岳身后的李瀚狰,笑意立时隐去了大半。
李瀚狰的袖子眼见着就要触及她的额头,她似是受惊的幼鹿一般,赶忙侧身避开。下意识地想要与李瀚狰刻意疏离,心中思忖着绝不能让彼此之间有任何暧昧不明之举,传到李瀚狰心上人耳中,实在不妥。
李瀚狰的手僵在半空中,心中一阵神伤。想自己在崔窈娘心中,竟似连普通朋友都不及。那原本满含关切的眼神也随之黯淡下去,默默放下了袖子。
李稳眼见气氛滑向尴尬,赶忙打个圆场。他凑到卢三巧身旁,满脸堆笑地问道:“你们几个这是打哪儿回来,这般高兴?”
卢三巧本就与李稳在“绮梦履”之时早已相熟,自是接了他的话茬儿:“刚去中转场子瞧合伙人运往西域的一批瓷器了。”
“啊?你们如今改行啦?”李稳果真是李瀚狰的代言人,这一问正问到李瀚狰心坎儿里。
“哎,倒也不算改行。当时我们还给制瓷坊的人都做了防滑鞋底呢,这可是一钱两赚的好差事。”柳枝珍满脸得意之色。
李瀚狰听了,目光灼灼地望向崔窈娘,几番想要发问,却又恐自己过于唐突,会令崔窈娘更生反感。犹豫片刻,终是问道:“不知你们是如何做起这瓷器生意的?”他在长安的线人分明告知他,崔窈娘接的是官府订单,走的是换珠宝和香料的西域道。
崔窈娘见他并无其他逾越之举,便也不像方才那般对他防范,缓声说道:“说来亦是机缘巧合。一路行来,发觉西域道上,人人对我大唐瓷器甚是喜爱,只是瓷器运输极为不易,途中多有损毁,于是......咳咳。”
“于是我们窈娘聪慧过人,解决了这运输难题!还设计出那些师傅们难以仿制的各类瓷器!制瓷坊的姚掌柜都哭着喊着要与我们窈娘合伙做生意了~”柳枝珍迫不及待接过话茬,仰起下巴,甚是骄傲。
“崔掌柜果真是一如既往的聪慧过人。”
“那是自然。”
“可否请教,瓷器运出都护府之后,你们又要如何售卖?”李瀚狰一抬手,李稳立马从怀中掏出随身携带的本子,要记下一笔,见着崔窈娘谨慎的目光,忙解释道:“崔掌柜莫要误会,长史日常皆要记录这些事务。”
崔窈娘心中了然,知晓这关乎公务,并非出于私人的关切,遂尽可能详尽地描述道:“姚掌柜人脉颇广,在关外的一些繁华之地散落旧相识,便是王公贵族亦不在话下。瓷器运出关后,自会有旧相识作这中间人,设宴席展示一二,价高者得之。”
李瀚狰听着崔窈娘这般轻描淡写地叙述,心中对她愈发钦敬。想在长安城中如此也罢,未料她竟能在这西域道上,做起如此细致且有条理的生意。此时看向崔窈娘的目光中,除了关切之外,更多了几分敬重。
崔窈娘说完这些,又轻轻咳嗽了数声。
林岳与李瀚狰对视一眼,心里发沉。
李瀚狰暗暗捏了捏袖中的拳头,李稳瞧见他绷起的表情,忙道:“崔掌柜快些去更换衣衫吧,仔细着了凉,这汗若是倒吸进去,水土不服之症怕是会愈发严重了。我家大人听闻崔掌柜染病,特地带了药和甜果子来,但愿你能早日康复。”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
“多谢大人关心,我已无大碍。”
当着面还需中间人传话,这情形倒真似连泛泛之交都不如了。崔窈娘心中隐隐觉着这样有些不妥,毕竟身在安西都护府,多一个朋友总归是比少一个要强些。况且,若是日后有事需要李瀚狰在官场之中周旋助力,如今生分可不是什么好事。在商言商,她便又起了话头闲聊起来。
“李大人,说起这瓷器生意,就不得不提及我们为何会来到这西域道了。”
“哦?愿闻其详。”
崔窈娘接过吴薇秀递来的帕子,轻轻擦拭着有些凌乱的发丝,说道:“我们来西域道,其实是入选了官方行商的队伍。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能让我们光明正大地在西域做买卖。”
李瀚狰自是知道,只是,他都能知道......心中一动,一个念头飞快地在脑海中萌生闪过,他赶忙抓住这个疑点,抢声问道:“你入选西域道官方行商的事,还有何人知晓?”声中难掩惊慌失措。
这问题问得甚是稀奇,崔窈娘略略想了想:“除了‘绮梦履’的工匠与学社的学员,我们这些姐妹的家眷自是知道的,还有一些往昔与我们有合作的商人,像韦吕他也清楚,毕竟我们将铺子转与了他,还有制瓷坊的那些人......李大人为何突然问起此事来?”
李瀚狰听得她口中成成串串的人名,便知难以从中抽丝剥茧了,遂道:“无事,只是感慨崔掌柜人缘好。”
“与人为善嘛,此乃经商之道罢了。”
二人如此交谈,先前那尴尬与生分的氛围渐渐消散。
林岳自幼便对宫里官场的腌臜之事知之甚详,听得李瀚狰那般发问,还有何不懂?想崔窈娘从长安来到西域道,怕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其中恐怕涉及到官场中的利益纠葛或是不可告人的阴谋算计。
李瀚狰却还似个没事人一般与崔窈娘闲聊着。
这可急坏了林岳,她三两步上前扯过崔窈娘,对着李瀚狰怒目圆睁:“李大人,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还犹豫什么?崔娘子有权知晓真相!”
“什,什么真相?”崔窈娘一脸茫然。
李瀚狰皱了皱眉头,不易察觉地轻轻摇了摇头,低喝一声:“林兄!”威慑力似高山倾倒,直向林岳压迫而来。
“李大人是否总是这般,不肯与崔娘子坦诚相待。你自以为这是将她护于羽翼之下,也不看看自己的羽翼是否丰满!这是在将她推向绝路!如今她被人下毒,命在旦夕,却还不知是何种情形。你倒好,还在遮遮掩掩,到底是何居心?”林岳气愤难平。
崔窈娘听到“下毒”二字,已是骇人听闻,她无措地将视线在林岳与李瀚狰身上来回游移,耳中嗡嗡作响。下毒?什么下毒,不会是鹤顶红吧,应当不是,否则她早该在服下那一刻腹痛如绞,死状凄惨。什么毒,究竟什么毒?崔窈娘,你需得冷静下来思考。
“林大傻子,你怎么跟大人说话呢?大人也是为了崔掌柜好!”李稳最是听不得别人说他家大人半句不是。
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这般无脑维护,林岳气得直笑:“你倒是他的肚里虫,同他一条心。真为了崔娘子好?哼,你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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