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逸绝虽伤势未愈,但实力仍在,二人便并肩御风而下,沿着山路而行。

待到山脚时,本该见着几个山野乡民,或是猎户,或是樵夫,进山来讨生活才是,可此时太阳都快照在屁股上了,空山仍寂静无声。

任逸绝不由得停下,轻轻“咦”了一声。

“怎么了?”千雪浪随他而止。

任逸绝心中忽想:和天钧生性高傲,许是设了法阵不允凡人入内,打扰他的清修,大概是我多心了。

“没什么。”任逸绝摇摇头道,“咱们继续走吧。”

不消片刻,两人就来到山脚一处村落,看农舍约莫有几十户人家,既不见炊烟,也不见田地里有人耕种,鸡犬亦无声,整个村落竟静悄悄地显出三分鬼气来。

任逸绝还未做声,千雪浪忽道:“你方才说奇怪,是发觉无人进山,甚是奇怪,对么?”

“不错。”任逸绝道,“我原道是令师设了法阵,不许山民进山。可眼下见着村落聚集,若不能进山,怎会有人烟聚集在此。想来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他说话向来讨巧,知自己心思瞒不过千雪浪,便坦言相告,又转过口来奉承和天钧一句,断不会叫人听了不快。

千雪浪道:“师父倒也没有这样小气。不过,你心细如发,实在叫我改观。”

任逸绝不禁纳闷:“玉人心中的任某,到底是何模样?”

千雪浪又思索片刻:“你伤势未愈,体内魔气虽遭灵池压制,但并未根除,担心影响他人,是吗?”

他修为虽高,但独来独往惯了,于人情常理上难免要疏忽些,好在心境甚是透彻,凡事一点就通。

任逸绝有意捉弄他,便压着话尾追问,促狭道:“是吗?原来玉人心中,任某是这样想的吗?”

千雪浪并不说话,径直入村去了,似乎也不需要谁给他什么答案。

遇到这样一个同行者,除了接受又能怎样,任逸绝实在不能怎样,只好跟着他一道进村。

两人就近推开门扉,入内观察,只见一具皮包骨的尸体躺在地上,日光照入窗户,照得清清楚楚,只见皮是皮,骨是骨,似是什么东西吸空血肉,剩下一张空皮软趴趴地裹着骨头,外头还套着层衣服。

若打个卷,只怕能牵成个包袱。

千雪浪沉默不语,上前碰了碰那尸体,皮囊触手尚软,可见才死不多时,犹如一张画皮,再是熨帖柔软不过。

桌上饭菜才吃了一半,筷子散落在地,想来此人是吃饭时突然遇害的。

两人退出屋舍,又连推了好几间农舍观察,皆是如此惨状,就连圈中鸡鸭猪狗也未能幸免。

“是凌百曜?”

千雪浪问道。

“恐怕昨夜前来,非他一人。”任逸绝褪去玩笑之色,神态凝重,“凌百曜虽是半魔之身,但他偏爱吸食人之七情六欲,流烟渚确实不少人遭过他的毒手,然而七情丢失者,大多形如痴呆,绝非这般惨状,想来还有一人与他同行。”

千雪浪对自己的判断有相当的自信:“昨日只有凌百曜一人。”

“我并不是怀疑玉人的本事。”任逸绝摇摇头道,“我是在想,此魔虽与凌百曜同行,但也许并未上山,而是盘踞在这附近,也正是此魔杀了这些村人。”

千雪浪问:“你心中可有猜测?”

任逸绝沉吟道:“倒确实有个猜测,这要说起流烟渚中的三魔了。”

“我在流烟渚中呆的时间虽然不长,也算攒下一些名声,但流烟渚甚大,不知藏着多少能人异士,这三魔在流烟渚中名声更盛于我,自然不是什么好的名声,不过人人敬畏,当面便称作三尊,背地里则叫做三魔。”

“他们分别是情魔凌百曜、血魔殷无尘、欲魔花含烟。我——”

还不待任逸绝再说,千雪浪忽然“咦”了一声:“花含烟这个名字,我倒是听说过。”

任逸绝一怔:“不知玉人是从何处听说?”

千雪浪道:“未闻锋醉酒所言,他曾着过此人的道。”

任逸绝沉默半晌:“……呃……”

正事说到一半,却听到前辈高人的八卦,实在不由得任逸绝不尴尬窘迫,特别是他才知道未闻锋对和天钧有意,而千雪浪又是和天钧的徒弟。

“这……”任逸绝忽然小心翼翼了些,“未前辈可曾告诉过玉人,花含烟是什么样的魔人?”

千雪浪摇了摇头:“不过听你所言,既然称号各自对应,凌百曜吞噬七情,殷无尘想来就是制造这村落的凶人,那花含烟必然……”

他终于反应过来,顿时止住话头。

欲魔……

过了片刻,千雪浪泰然道:“说回血魔吧。”

任逸绝却没如他的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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