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父脑中刺痛,忽然醒了。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他眼前逐渐清明,五感回归,接着听到一句话。
“别回头。”
那道声音是传音入耳,陈父周围的人没有反应,依旧沉浸在渡寿仪式里。
沉稳,冰冷的嗓音,带有无法拒绝的上位者的威压。虽然陈父不知道这句话从谁人口中而出,但他选择相信和臣服,默默记下三个字的音色。
染绯又摸了摸苏轻辞手腕内侧的疤,算是对他帮忙的道谢。她收回手,袖子擦着他手背离开。
苏轻辞系好袖口束带,再次藏起不该见光的伤口。
原来,他们俩也能配合这么默契。
苏轻辞发力按了下手腕,伤口猛地刺痛。不是梦,刚刚发生的一切是真的。是他站在她身边,是他懂她无言的求助,是他隐秘的伤口被她抚摸。
无尽汪洋之中的浮木,扩大成一座小岛。小岛上什么都没有,一阵风刮过,掉下一粒种子。
秋千之上的小孩,宛如一个个傀儡,失去血色的脸只剩下一张皮,贴在头骨上,眼眶深陷,眼球暴凸,没有人形。
润生河浪花不减,有力地在秋千下炸开,散成飞溅的水花。
小宝的娘在人群里,看见小宝的眼睛已经合上,脑袋垂下,妇人满眼心疼,不舍的话语几乎要从她喉咙里冒出来。
她忍住了。只要小宝度过这一次,他就能一辈子顺遂。如果他不够坚强,没熬过去……不,不叫没熬过去,应该是润生河的神把小宝收走当座下童子。总归都是好,比跟着她这个没用的娘要好。
小宝娘早就听人讲过润生河有多神、多灵。她一直梦想能进入生村,只可惜别人看不上她。没想到生村村长找上门来,要她的小宝,她连行囊都没收拾,直接跟来了。
染绯的视线不可避免地扫到形容枯槁的小孩,但凡正常人都会为此情此景揪心。
可是还差一点……
染绯死死盯着水下的红光。
还没到最大的时候……
在第二个孩子同体弱的小宝一样头低垂下来之时,河底的那团红光大得清晰可见。
红光不是主体,红光只是一圈保护壳,包裹着内里的东西。
染绯解开外袍,向后展开抛出,挡住身后人们的视线。
像当初喜筵那日,她在白玉高台上做过的一样。
苏轻辞在十五的影石中看到过。电光火石间,他明白了她要做什么。他伸手,染绯垂散的发丝从他指缝滑走。只要她想走,他抓不住的。
苏轻辞在岸边,看见戴满金属首饰的染绯坠入河里,向着那团红光沉去。
与此同时,一声爆呵在众人耳边乍响:
“尔等贪生怕死之徒,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与声音一同降下的,还有一张巨网,巨网盖在祭台附近的六个人头上,线牵动,网收紧。
君正园原以为能将祭台边的大祭司和那个实际比大祭司地位更高的护卫一网打尽,结果等收紧了网后出来一看,那两个他最想网住的人还在网外头。
君正园牵着绳子一头的手有点不明显的抖动。他强装镇定,踱步至祭台前方,从左到右依次看过生村神秘的寿主们,究竟是何方神圣。
六个人里,四个没见过,一个他认识,还有一个蒙住了脸。
君正园与那个认识的人对视良久。
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个小国家的边陲之地看见天璇国的丞相,裴雪心的父亲。
另外令他惊讶的点在于,六人中唯独一个人蒙了面。网降下来困住他们不过是一个呼吸的时间,那个人怎么来得及?
在君正园声音刚出现的那一刹那,陈大将军就觉得耳熟,心思一动,就把黑色面纱放下了。等声音的主人从幕后登场,专门绕到祭台前方看他们的长相,陈大将军知道自己做对了,心中对那道唤醒他的声音更为感激。
路行漾回头瞥了眼君正园,然后就向苏轻辞奔去,两人一块儿站在染绯落水的地方,用眼神死死追着她被水花打乱的身影。
君正园看完了五张面孔,看到那五个人老脸通红,还没等来大祭司的反应,就好像他的突然出现完全不重要似的。
既然那人不仁,就别怪他不义了。
“路行漾,”君正园扯动手中的牵绳,“路大老板,敢问您在这里做什么?”
路行漾在君正园喊他名字时下意识回头,给君正园一个挑眉的眼神,发觉君正园说的全是没营养的废话,又转过头去,后脑勺对着君正园。
君正园手里拿捏有渡寿仪式最重要的部分,还将路行漾的真实名字公之于众,竟然得不到半分特别关注。
“好,好极了!”君正园发狂似的大笑。
即便渡寿中受渡一方从仪式中抽离,河水照旧舔舐孩童手腕上的鲜血。看见这一幕,六位寿主如何还不知,渡寿根本就是个幌子!
四个陌生面孔中最苍老的那位,突然跌坐在地,其余五人被他带得踉跄。
苍白胡须的老头仰天长啸:“天要亡我,天要亡我啊——!”
活到这把岁数,为了长寿,连忠诚一辈子的国家都背叛了,结果,结果换来了一场天大的骗局。他做梦也想不到,维持了近三十年的渡寿会,竟然只是一场虚妄!
苏轻辞对身后一声高过一声的怪笑怪叫丝毫不在乎。他只在意水下的人。
他明明知道染绯不会死,可他为什么还是心脏紧缩?
该做的不是跟随她一起下水,而是守住岸上,让她随时有退路。但他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路行漾拉住他,沉声道:“你不能下去。”
路行漾握住苏轻辞的胳膊不松手,继续劝道:“你不会水,要下去也是我下去。而且你看我这身首饰,刚好帮我沉底。”
路行漾见苏轻辞没有再往前的意思,当机立断跳下水,生怕苏轻辞反悔。
一旦路行漾也下去了,岸上能守护他们的,就只剩下苏轻辞,在这种情况下,苏轻辞断不会不顾他们安危,强行下水。
路行漾自认为水性尚佳,憋气功夫了得。可他沉啊沉,无论如何都追不上染绯的速度。
因是晚上,水下能见的距离并不远,路行漾眼看就要跟丢染绯,身体里最后一丝气也吐了出去,支撑不住,只得浮上水面,大口大口吸气。
苏轻辞见路行漾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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