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转眼间,还有三日,就是麒岁与黑白郎君约战的日子了。

这阵子,连修罗国度的平民都在讨论这件事,毕竟是凶岳疆朝的四皇子亲自出战,无论结果如何,对于两国民众来说都是一场必看的热闹。

鬼飘伶路过边关集市的时候,听见大家都在讨论最后谁会赢,修罗国度的子民都盼望黑白郎君能赢,这样他们就可以好好嘲笑凶岳疆朝一番了。

沉沦海边关比之内陆,气候要更冷一些,清晨时分又是海雾最浓的时候,二十尺之外就什么都看不清楚了。鬼飘伶在一片茫茫海雾中走到招摇关口,看到曼邪音站在那里,便走上去打招呼,“嗨,闼婆尊。”

曼邪音见是鬼飘伶,疑惑地问,“你来找策君?”

“是。”鬼飘伶点点头,“你们帝尊来边关以后,我和小明就再也没见过了,他不是被你们帝尊揍了吧?”

曼邪音回道,“你回去吧,策君现在不在招摇关。”

“嗯?”鬼飘伶有些意外,“他去哪了?”

“昨夜帝尊把他派去浮玉关了。”曼邪音解释道,“三日后麒岁和黑白郎君在句余山谷决战,那里离浮玉关很近,帝尊派他过去镇守到决战结束,以防边关生变。”

“那里不是有赤甯朱厌和幽陀鬼羿守着吗?”鬼飘伶询问。

“他们两个倒是能打,就是脑子加在一起也比不上半个策君,”曼邪音指了指自己的额头道,“皇子决战,地点又在边关,难免生变,让策君去守关放心些。”

“我知道了。”鬼飘伶点点头,“谢谢你,我去浮玉关找他。”

鬼飘伶说完就要往浮玉关的方向走去,结果刚一转身,曼邪音就叫住他,“等等。”

鬼飘伶听见声音,回头看她,“怎么了?”

曼邪音犹豫了一下,而后提醒他道,“赤甯朱厌本就对策君心有不满,你是闇盟的人,去浮玉关的营地里找他,难免让策君在赤甯朱厌那里落了话柄。”

鬼飘伶想了想,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便点点头,“好吧,那等他回来了我再找他,先离开了。”

“嗯。”曼邪音点了点头。

待鬼飘伶走远以后,曼邪音轻轻地叹了口气,小声自言自语道,“我本不该拦他,让你在赤甯朱厌那里长个教训,奈何那只赤猴也实在讨厌,就显得你没那么讨厌了。”

她说完,转过身,绕过守城魔兵,进城去了。

——

要不是赤甯朱厌足够能打,且一心想要立功跻身三尊之列,公子开明是绝对绝对不会让这只赤猴来守浮玉关的。

赤甯朱厌对公子开明的到来似乎极为不满,除了公子开明刚抵达浮玉关的那天来见了他一面,其余时间再也没找过他。

这架势,仿佛浮玉关是他的地盘一般,决不允许他人染指。

算了算了,公子开明心想,不见也好,见了还烦。

相比之下,幽陀鬼羿就乖多了,别看这魔长得犹如流沙河里吃人的怪物,心思却比赤甯朱厌细很多,他见赤甯朱厌不搭理策君,便主动挑起了接待的工作,安排好公子开明饮食起居,向他汇报军中情况,一切工作都井井有条。

公子开明心想,但凡幽陀鬼羿有赤甯朱厌一半能打,他还要那只赤猴做什么?他会直接把他流放到最南端的渭水关孤独终老。

决战前一天下午,公子开明正在军营里看句余山谷的地形图,帐外忽然传来幽陀鬼羿的声音,“策君,我能打扰一下吗?”

公子开明头也不抬地道,“进来吧。”

幽陀鬼羿便掀了帘子走进来,公子开明这才抬起头,扶着桌子站起身,“怎么了?”

“唉……没什么大事。”幽陀鬼羿面露难色,似乎是遇到了很难解决的麻烦,“其实就是想来和策君说说朱厌的事情。”

“咦?那只赤猴怎么了?”公子开明询问,“他欺负你了?”

“没,没欺负我。”幽陀鬼羿摇了摇头,顿了顿,又叹了口气,“唉,只是他对帝尊把策君派来浮玉关这件事很不满,似乎是觉得帝尊不相信他的能力,所以才和策君置气……”

“那他怎么不问问他自己为什么帝尊不相信他哦!”公子开明的语气也十分委屈,“帝尊和我也很想相信他啊!”

“是,我知道策君来浮玉关,对我们有益无害,可朱厌他是个死脑筋,想不明白事,只觉得帝尊看轻他。这些天他对策君的无礼之处,策君大人有大量……莫要怪罪他。”

“唉唉唉!”公子开明摇了摇头,走上前拍了拍幽陀鬼羿的胳膊,“本策君要是真的怪罪他,怕是他死十次也不够。你放心,浮玉关还需要他守,你比他聪明些,多照顾一下他。”

“嗯。”幽陀鬼羿点点头,“我会的。”

他话音刚落,忽然神色一变:

“策君小心!”

话音还未落,一阵强劲掌气忽然自身后凶猛袭来,重重地打在了公子开明的背上!

这一掌掌力浑厚,明显是冲着杀人的目的而来,公子开明刚才只顾着和幽陀鬼羿说话,一时没有防备,被突如其来的一掌打得往前趔趄了两步,差点倒在地上。

幽陀鬼羿大惊,一手扶住公子开明,另一手一掌打过去,把身后那人打出了营帐外。

公子开明回头,见后方营帐被掌气撕裂了一道长长的缺口,想来是那人在营帐外出的掌,硬生生撕裂了营帐。

幽陀鬼羿放开公子开明,拔出背上的长矛就扔了出去,而后踏过那裂缝追了出去。

公子开明喊道,“别杀!”

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幽陀鬼羿的声音,“策君,他咬舌自尽了!”

公子开明单手扯开营帐追出去,见幽陀鬼羿的长矛将刺客的胳膊钉在了地上,而那刺客口吐黒血,已经死掉了。

此时周围的士兵也都围了上来,纷纷手拿兵器对着地上的人,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策君!”领军魔兵的声音明显是抖的,“我们……我们没看见……”

“没事。”公子开明咳了两声,摆了摆手,“他是玄影的徒弟,会隐身,你们看不见他,也不能怪你们。”

他一边说着,一边蹲下身子,捏起刺客的脸看了看。

确实是咬舌自尽。

一旁的幽陀鬼羿见公子开明因中了一掌,身子有点晃,便伸手去扶他,“玄影的徒弟?策君认识他?”

公子开明扶着幽陀鬼羿慢慢站起身,不紧不慢地道,“帝鬼攻打人世时,他叛出师门投靠了凶岳疆朝。后来我与曼邪音重新组建七先锋,他又跑回来想要继承他师父的幻之军势,被我拒绝了。”

幽陀鬼羿“哦”了一声,“看来是怀恨在心,伺机报复。”

随后,他又些许担忧地询问,“策君,你伤势怎么样?”

“我?”公子开明拍了拍自己的心口,“这点小伤能耐我何?你家策君守了这么多年沉沦海,能被这小小的一掌打伤?”

“唉!让策君在军队里受伤,实在是太不应该了。”幽陀鬼羿十分歉疚地道,他匆忙喊来魔兵将尸体带下去检查,而后要护送公子开明回浮玉关堡垒休息。公子开明摇摇头谢绝了,“我乘坐木鸢即可,又不是什么大伤。”

幽陀鬼羿犹豫了一下,想到木鸢确实是比陆路安全的,便道,“那策君小心,我去军医那里和他一同查看尸体。”

顿了顿,又道,“这件事情我不会让朱厌知道。”

“嗯。”公子开明点点头,“辛苦你啦。”

待人群散去之后,公子开明才召来木鸢跳上去。他刚一站到木鸢上,就“哇”地一声,将刚才憋着的一口血吐了出来。

“……咳咳!”公子开明盘膝坐下,闭上眼睛自言自语,“这一掌可真是有够狠……”

对方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一掌上,所以下手用了百分之百的功力,若是换了别人接这一掌,怕是现在已经在黄泉路上了。

“嗯,玄影的徒弟,玄影的徒弟……让我想一下 ,我想一下……”公子开明一边运功疗伤,一边嘟嘟囔囔道:

“你是谁派来的呢……”

——

凶岳疆朝,句余山谷。

苕水之畔,彩岩两侧,山崖嶙峋,峭壁如削,中间横亘一条狭长谷道,便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句余山谷。

这谷道原本是沉沦海流经句余山的一条暗河,后历经数千年岁月,山川移动,河水干枯,最后形成了如今的险要山谷。

谷地之内,地势起伏,沟壑纵横,谷口即风口,风卷一地尘沙,犹如置身茫茫大漠。

此刻,漫漫黄沙之中,一道孤影静静伫立。

一柄寒光凛冽的刀立于地面,山头余晖洒落,为这剪影镀上一层金辉。

持刀者一双幽绿色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手中的钩剡陌刀。

那是一把长约一丈的长柄大刀,柄身嵌着翡翠血玉,刀面一条盘旋而上的龙纹,凶神恶煞,仿佛顷刻间就能吞噬天地万物。

刀的主人在等,等一个此生最强的敌人。

静,静得只有风的声音。

沉寂之中,地上的黄沙忽然似是感应到了什么一般,被一道强劲的狂风卷起,狂风呼啸,落土飞岩,一团团黄色的云雾弥漫天地。

黄云升腾之中,谷口处传来了狂傲的大笑声:

“黑夜穿梭幽灵影,白色骷髅形似马!”

“郎唤南宫名带恨,君扬怒眉杀天下!”

“今日,南宫恨就要以你的失败作为快乐啦!哈哈哈哈哈——”

话音甫落,一道惊天动地的掌气朝着持刀者袭来了!

麒岁已有感应,听到声音的瞬间,手中钩剡陌刀抡起,幽绿色的刀光一闪,掌气在龙纹上四散开来!

只是他虽挡住了这磅礴的掌气,却还是被强大的功力击得后退了数步。

尘土飞扬之中,幽灵马车停在了他的身前。

麒岁将刀立于地面,面对幽灵马车,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南宫先生。”

黑白郎君掀开马车的帘子,血红色的双眸在尘沙之中如同两滴刺目的鲜血。

“吾之对手,接招吧!”

黑白郎君话不多说,直接冲出马车落到麒岁身前,一拳一掌已然出招,快得惊人!

麒岁匆忙抡刀抵挡,掌气打向刀面的瞬间,人已被掌气击退!

好强的内力!

麒岁挥舞陌刀,地面的尘沙被刀面扫起,纷纷扬扬遮挡黑白郎君的视线。

麒岁询问,“南宫先生没有兵器?”

尘沙那边传来黑白郎君的回应,“哈哈哈哈!无妨!黑白郎君不用兵器也能败你!”

麒岁感叹道,“南宫先生果然是天下第一狂人,我若不用陌刀,倒显得我看轻了先生!”

麒岁说完,挥刀向前攻去,黑白郎君旋身避开,陌刀在他身上划出一道伤痕,他却不避不闪,借着这股力转到麒岁身后,一掌打在麒岁的背上!

“啊!”

麒岁将刀向身后挥去,强大的刀气卷起无数尘沙飞扬!

黑白郎君面对气势汹汹的长柄大刀,一边灵活地躲开刀气,一边催动掌力击向麒岁。麒岁自知武学根基不及对方,便以退为进,用陌刀的凶猛消耗对方体力。

拳掌相接,黑白郎君又出一招怒马凌关,麒岁处处受到限制,手中陌刀反而成了他出招的阻碍,只能在对方快速衔接的招式里寻找破绽。

你来我往,刀风呼啸,掌影纷飞。攻击如狂风暴雨,防守又如铜墙铁壁。招对招,眼神相交间,脑海里已过千百招式!

缠斗许久,黑白郎君忽然察觉到了不对劲:

“嗯?你没出全力!”

话一出口,他就找到了麒岁破绽之处,一掌出手,将麒岁狠狠打了出去!

麒岁卷着黄沙飞了出去,落地后,“哇”地吐出一大口血。

“与吾对战不尽全力,是小看黑白郎君吗?!”

不待麒岁回话,黑白郎君“阴阳一气”已出,黒色和白色的掌气风驰电掣而来!

麒岁挥出绿色的刀气接下他这一掌,却还是被这道掌气又打得后退了好几步。

“你将为你的傲慢付出代价!”

掌气与刀气再次相撞,黄云翻滚,震撼天地,连悬崖峭壁也为之撼动!

“非也!”

惊天动地的对招之中,麒岁擦掉嘴角的鲜血,向他恼怒的对手解释道:

“南宫先生,请听我解释!”

他这一声喊得急,黑白郎君一掌已出手,在离他面庞不到半寸的距离险险停下,直接将麒岁的嘴角逼出了一口血,头发都差点散掉。

“哦?”黑白郎君问道,“你有何说辞?”

“咳咳!南宫先生,实在抱歉!”麒岁擦掉嘴角的血,满怀歉疚地说道,“麒岁也想用尽全力和南宫先生一战,但谷外有人要趁我受伤,害我性命!麒岁为自保,才不敢豁命一战!”

“嗯?”黑白郎君皱了皱眉头:“何人要害你?”

“是……”

麒岁话还没说完,天空中忽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接着,不等他反应过来,一个巨大的绿色阵法在乌云中“轰”地炸开,一道凶猛的惊雷闪过,朝麒岁落了下来!

“嗯?”

黑白郎君见状,迅疾将麒岁拽到了自己的身旁,另只手凝聚掌气,一招朝那道雷打了过去!

那雷被掌气击中,瞬间四散成了无数的火花,如同烟火般灿烂落下,归于一地尘土。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数,黑白郎君却是冷静,他抬头看着天空中的乌云,忽地哈哈大笑起来:

“哪里来的不知死活之人,胆敢打扰黑白郎君的战局?”

出招那人大概是没想到黑白郎君能接下他这一招,片刻过后,天空中才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哼,年轻的小辈,终究会为你无知的狂妄付出代价!”

话音一落,无数阵法在阴风阵阵之中展开,一名老者席卷狂风,一掌袭了过来!

“哦?有趣!”

黑白郎君大笑一声,站在原地不避不闪,起手硬接了这一掌!

刹那间,峡谷内飞沙走石,天昏地暗,滚滚黄沙遮天蔽日,天地失色,地动山摇!

??两人同时被这股强大的气劲打了出去,黑白郎君嘴角飞出鲜血,对面的术士也吐出一大口血。

黑白郎君险险站稳,朝前趔趄着走了一步。黄沙席卷,什么也看不清楚,但他还是凭借着招式认出了对方:

“应龙师?”

黄沙纷纷扬扬落下,应龙师的身影渐渐出现。

“不错,正是老朽!”

年迈的疆主踱着步子缓缓走来,他一身幽绿长袍,手握崩云古幡,立于沙石之中,古幡在狂风之中猎猎作响,双目阴沉,浑身杀气,如同恶鬼前来寻仇一般。

“哼!”黑白郎君擦掉嘴边鲜血,语气轻蔑地道,“当初吾要与你一战,你却贪生怕死,推你的儿子出来应战。今日你闯进吾之战局,是反悔了,想要知晓黑白郎君如何让你一败涂地吗?”

应龙师的声音沉得像是暴风雨前的乌云,“黑白郎君,老朽今日前来无意与你对战,劝你莫要多管闲事。”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崩云古幡指向麒岁:

“老朽今日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杀你身旁的逆子!”

发觉对方的目标是自己的对手,黑白郎君眼神瞟向向身旁的魔。

麒岁刚与他过了数招,此时已是受伤之躯,只能用刀勉强支撑着身体,应龙师若要在此刻取他性命,简直是轻而易举。

麒岁似乎没注意到黑白郎君看他的眼神,他的目光停留在应龙师身上,略带凄惨地笑出了声:

“父王……想必你是料到……我在与南宫先生的对战中一定会身受重伤,所以才挑在此时此刻前来杀我……”

应龙师挥动崩云古幡,语气阴冷地道:“老朽现在不杀你,等你这逆子来杀老朽吗?你趁吾受伤,掌朝政,夺兵权,还要下毒谋害吾,嫁祸麒染。弑君杀弟,麒岁,你当真该死!”

麒岁勉强支起身子,声音带了一丝颤抖,不知是因为受了伤,还是因为愤怒:

“我该死,那父王呢?”他字字见血地问道,“父王下手杀害大哥二哥他们、炼制魂元丹的时候,可有觉得自己该死?”

面对麒岁的控诉,应龙师看起来没有丝毫的愧疚,“哈哈哈,逆子,多说无益!你若是想见你大哥二哥,老朽可以现在立刻送你去见他们!”

说罢,崩云古幡随风转动,阴风瞬起,应龙师杀气四溢,起掌打向麒岁,上来便是逼命之招!

麒岁站在原地没动,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满目仇恨地瞪着向他杀来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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