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子三三两两结伴成群,时不时朝书院门外的李慕婉投去目光,人言籍籍。

“这就是王先生的夫人,长得好生漂亮。”

“听闻王先生与夫人伉俪情深,书案放的都是师母的小像。”

“……”

声音不大,隐约传到李慕婉耳中,她落落大方地颔首,那些学子倏然含羞,脸红到耳根,忙加快步子,心跳得不停。

“你怎得如此没有出息,好歹是师母。”

“师母长得也忒好看了些,王先生是在哪娶的仙人?”

“你们小声些,王先生护短,尤其是师母。”

“……”

李慕婉目视远去的学子们,心头往事回首,像极了从前自己在百松书院上学,下课后与同窗结伴闲谈归家一般。

那柔和的眉目透出一丝伤感,身前的光影遮了大半,耳侧的声音温柔,“婉儿,想什么呢如此出神?”

“阿兄。”李慕婉抱过他手臂,“咱们回吧。”

落日斜过书院前的百年柳树,微风荡起二人发带,王林牵着她的手,穿在人流里,手里捧着几本书,时不时望着身侧的李慕婉,目露情愫。

二人先回的书铺偏屋,晚饭时,王林与她谈着近况,李慕婉也同样说着王家村的事。

“爹娘都挺好,不过你有月余没回来,他们都念着你呢,院里的海棠高出房顶了,阿兄还不知道吧。”

“过些日子忙完书院的事,我便回去。”王林细细听着。

“阿兄,可是有见过什么人?”李慕婉思虑半日终是问出口。

王林面色如常,“未曾。”

李慕婉眸光微沉,又探道:“屋内除了提神香,好似有股别的香味。”

“应是许立国进来拿话稿时带的吧,”王林给她夹了块肉,“婉儿,吃饭吧。”

用完饭后李慕婉心略显失落,“我明日便回王家村了。”

“不是答应多待几日?”王林点灯的动作微顿,“是有急事吗?”

“葛阳许浩被哥哥派去了燕州送药,药铺里缺人手,我回去帮帮忙。”李慕婉道。

“好。”

“阿兄可有何事瞒着我?”

“我怎会有事瞒着婉儿呢?”

见王林有心要藏,李慕婉也不再刨根问底,可心里像被一根刺扎了一般。

夜深后,李慕婉独自上了榻,王林脱下靴子跟着就寝,想要把人揽到怀里,可李慕婉却始终侧身背对着自己,不知不觉间,听见了她平稳的气息,王林才安心睡下。

翌日天光微亮,李慕婉不告而别回了王家村,只留下一张字条。王林虽有疑虑,思忖后只当她是因着药铺的事故而心事重重。

只是之后寄回去的几封家书,一直都未收到李慕婉的回信,即便收的家书也只有王天水和周英素的关切,并无她的任何信息。

王林坐在书案下,手里提着笔却没动,出神望着那小像。

许立国端了茶水进来,还是第一回见他如此失神,免不了问道:“主子。”

可王林没有反应,许立国又唤了一句,王林回笼神后若无其事落笔,却心不在焉的重复写着两个字。

婉儿,婉儿……

“主子可是想主母了?”许立国低声细探,“这几日李秋池频频到书铺,我瞧她意不在此啊。”

“许立国,”王林说,“婉儿来的那日,可是见过李秋池?”

“确有此事,”许立国拖着下巴回想,“就主母来的那日,二人在书铺雅间叙了许久,从李秋池言谈中似乎与主母还是旧识呢。”

“不过她们出来时,主母倒是神色如常,反而李秋池一副吃瘪的神情,看不出来主母一副柔弱温婉的模样,训起人来却是丝毫不怯。”

“训人?”王林拧着眉心,暗想她性子那么柔和的人怎么会训人,定是许立国夸大其词了。

“主子,那李秋池什么目的,小的也看出些来,妾有情,郎无意,她嘴上说并非痴缠于您,那又为何要流连至此,每日见着您才愿离去。”许立国说,“主母她何等聪慧,这女子对外敌的灵敏堪比山野上的狐狼,只言片语中便能勘破对方的心思。”

“那李秋池既然不识相,您就让她死心呗,不然主母此后恐怕都不会来了。”许立国眼角乜斜着他,他这些也是从话本里看来的,说得直白却不是全无道理。

那落在纸上的墨汁沾染了一片,星眸渐渐泛起一层歉意,难怪那日她不告而别,是因为李秋池么?

“明日我回王家村一趟。”掌心捏起那张写乱的纸,成了一团。

“掌柜的那要催话稿子了,主子您?”

“以后你每七日来一趟王家村,我自会把话稿给你。”王林很快下定主意。

“主子不回来了?”

近日没有安排书院的讲学,原是要在书铺把剩下的一卷写完再回王家村的,可他如今觉着不能再耽搁下去,他要见人,他想见人。

夕暮前,王林去了一趟书院,回来时天色已暗,街角檐下一处,李秋池缓缓朝他走近,王林余光打量着却未正视,绕过她时李秋池唤道:“王林。”

王林没有停步子,李秋池转身望着背影,“王林,你当真视我如洪水猛兽?即便是块冰山,也该化了。”

“你当真甘愿在这偏僻小城里当一辈子先生,籍籍无名,颓然一生吗?”李秋池追上他挡下去路,“跟我回京城吧,我会请求父亲给你谋个官职的。”

那清冷君子发出一声轻嗤,夜风寒凉,却比不上他透出的冷意。

“王林,你是大才之人,何必拘泥于小城写这不入流的话本,以你笔墨谋苍生,唇舌抵金戈,难道不比守着一个李慕婉好吗?”李秋池言辞恳切。

王林只觉她可笑,“是大义还是私情,你没有我清楚。”

“我有妻子,”王林声音厚重,隔着疏离,“我此生只爱李慕婉一人。”

“守着她,守着重要之人,便是我余生所愿,我早说了,你我并非同道中人,也谈不上交情,你何必因自己一缕执念耿耿于怀,不愿放过自己呢?”

“其实你想要的人不是我,而是你的不愿,你不愿婉儿事事比过于你,她自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子。”王林自始至终都不曾看她一眼,李秋池于他而言不过是过客,比皆路人不为过,他实在无法理解她这一副自是视情深不堪许的作态到底从何而来。

“王林,你此话未免太过绝情。”李秋池眼眶湿润,气音凝重。

“我于你无情,自是无需留情。”王林提步就走,再无多言,矗立寒风的人失魂着久久不能回神。

是日,日光暖照,王林简单收了几件笔墨和衣裳就赶回了王家村,村口道边的油菜花开得好,他采了几株。李慕婉从东厢房捧着竹筛出来,擦着额汗,里边铺满药草,炉火还在烧着。

王林入院后寻视了一周,东厢房冒出青烟,李慕婉立在阶梯上定了一眼,把那眼里的惊色藏了去。

“婉儿。”王林漾开抹笑。

李慕婉不露声色地移开视线,从廊下走过,“回来了。”

她的淡漠涌入王林眼眸,竟然是生分。

“我来吧。”见她要爬梯上屋顶,便接过李慕婉手里的竹筛,把药草放到屋檐上晾晒。

李慕婉松了手,悠悠转身,进屋给王林倒了盏茶。

“婉儿,这些日子都在忙什么?”王林目光炽热。

“就是炼丹。”李慕婉仍是淡淡的,也未抬眼瞧他。

之后便跻身在药房里半晌未出,王林心里有话要说,又不愿扰她正事,拖到晚饭,两人也没怎么说过话。

席间王林给二老夹菜后也给李慕婉夹了一块,李慕婉未作声,只是低头吃饭。

两人气氛明显不对劲,往日王林回来,李慕婉的欣喜露于表面,总是黏着他。

今日却少言寡语,也不曾见她笑。王天水和周英素相视一眼,周英素关切问道:“婉儿,可是娘今天做的菜不合胃口?”

李慕婉侧眸应着:“没有,娘做的很好吃,是婉儿胃口不佳,您和爹多吃一些。”

“这几日都见你整日在药房里,铁柱回来了,让他陪你去镇上走走,散散心。”王天水也关心道。

王林一直看着她,李慕婉察觉到身侧的视线打量着自己,却偏偏又扭过头,王林只能看见她侧颜,露出的睫羽闪动着。

他又朝她碗里夹了块酱牛肉,温声道:“婉儿多吃一些。”

用完饭周英素没让她帮手,李慕婉便入了屋里收拾,她拉着王林问:“铁柱啊,你跟婉儿是怎么了?”

王天水也在一旁听着,叮嘱道:“婉儿是个好媳妇,你可别欺负了人家。”

“爹娘放心,儿子不会委屈了她的,若我哪没做好,孩儿反思,这事您二老别操心,我能处理的。”王林安抚后自己出了堂屋。

烛火摇过窗台,西厢房半开着窗子,李慕婉收拾书案,又铺好床铺,往东厢房药房抱了春褥,王林负手立在堂屋前,唤住她,“婉儿,怎得把被褥抱去了药房?”

李慕婉没理会他,莫名的生疏叫人难受,王林也体会到了这股冷漠。

竹林起了风,她又回西厢房点好提神香,似乎这些已经是她与王林之间不可或缺的日常,只要他在,提神香就会备着。

闪过的一缕贪念,促使着他留人,西厢房内,李慕婉轻飘飘道:“灯油添好了,你若要看书,点灯就是。”

“你去哪?”王林拉住她衣角,“婉儿?”

“药房炼了丹,今夜得要掌控火势,我去药房睡。”李慕婉轻轻抽了袖子,没走出两步便被王林长臂捞回,抵着她。

他气息温热,从身后环住了人,不让她走,双手放在腰腹上,鼻尖抵着她肩窝,轻声细语道:“婉儿?可是生我气了。”

“是我不好,没与你坦白李秋池之事,”王林双手收紧些,“我与她清清白白,绝无私情的。”

李慕婉原本动了动发觉挣不开,轻叹了一口气。

“你要如何才肯信我?”王林眸子沉下,难见的颓然。

“王林,”她少有的唤他名字,“在你心里我便是如此心胸狭窄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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