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鬼新娘（2）
“怎么样，变得好看吗？”
光头鬼根本不需要什么心理建设，变成个美人后，他的做派就和勾栏瓦舍里那些拿着手帕随意挥手的姑娘们一样了，一颦一笑带着刺眼的风情。
林黛玉满头黑线：“……”
“你是不是瞒着你师父去过什么不该去的地方？”
光头鬼收放自如地暂停了眼中的妩媚，“不该去的？普天之下，每寸地界于我而言，皆无贵贱之别，又如何分该去和不该去。”
好了，这家伙开始狡辩了，林黛玉已经知道答案了。
她用一种夹杂着不屑和新奇的眼神看着光头鬼，露出不言自明的笑意。
“好吧，好吧。”光头鬼一甩宽大的锦袖，坦白道，“我是去过烟花之地，不过不是去干什么不正经的事，而是跟着我师父去化缘，你别看那些娘子们瞧着不靠谱，给斋饭和香火钱给得可痛快了，比之大户人家都不遑多让呢。”
在一旁听着的孙悟空插了句嘴，“和尚能去那地方化斋？”
“咳咳。”光头鬼尴尬地咳嗽了两声，自知瞒不过去，索性摊开来说了，“其实，是因为我的师父，他出家前中意的姑娘去了那等地方谋生活，我师父也不是那等俗人，他还是很喜欢她的。我师父说，那年头，一个女孩子没了父母，无非就那几样归宿，她不过走了其中一样罢了。”
林黛玉捂嘴笑道，“这么说的话，你师父确实比你靠谱点。”
“嘁——！”光头鬼白了林黛玉一眼，不再问她的意见，直接飘到了附近最近的河边，对水自照起来。
随后，他就被自己美到了。
虽说，在没有变幻之前，他一直强调先试试，试完就变回去，但一看见自己现在的样貌，他就再也没有提过了，甚至旁敲侧击地问孙悟空，这种变幻之术能维持多久。
孙悟空：“不确定，但维持到你成为那只鬼的新娘是能保证的。”
“好吧。”光头鬼一听到这事，又垂头丧气起来。
刚垂下头，忽听闻一声叫嚷，他垂下的头又抬了起来，只见一只滚圆滚圆的猪妖从远处飞奔而来，像是从山上滚下来一只大雪球。
“小墨仙友，俺老猪回来了！”
林黛玉见状，立即对光头鬼嘱咐道，“切莫在此人面前提及我师父的身份，我师父现在叫小墨银星！”
光头鬼眼珠子咕噜转了一圈，应道，“好说，好说。”
猪刚鬣本是来与孙悟空汇合的，但一落地就瞧见了站在他旁边的光头鬼，两只眼睛登时直了，搓了搓手，一举一动都开始矜持起来，“敢问，这位妹妹是？”
“是个鬼！”光头鬼给他猪刚鬣一个白眼。
“哈哈哈！”猪刚鬣也不恼，摸着头憨笑道，“这位妹妹可真幽默。”
光头鬼：“我真是个鬼，你眼睛这么小，也不聚光吗？”
闻言，猪刚鬣才压制住憨傻的笑意，定睛一瞧，“妈呀，还真是！世间竟有如此超凡脱俗的鬼，今日可算是开了眼了！你们要去作甚，俺老猪拿回了钉耙，战力又回归了巅峰，可以帮你们！”
孙悟空本来不想带一个球形拖油瓶的，但林黛玉劝他，猪刚鬣好歹在天庭待得久，认识的仙家多。
那大妖的背景一看就不是下界的普通妖怪，可以带上他，认认脸。
孙悟空觉得林黛玉的提议有理，便将大致的情况，有挑有拣同猪刚鬣说了，猪刚鬣满口答应下来。
第二日黄昏，一行四人踏上了前往姻缘庙的道路。
今日，走在岐山山路上的人远比昨日多上许多，附近的人听说上仙显了灵，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计，誓要一饱眼福，就连那拄着拐杖的老翁老妪和被抱在手里的婴儿，都加入了这场朝圣大部队。
“哎呦，没想到这万年冷清大荒山，今天这么热闹。”猪刚鬣是个自来熟的，此时又幻化了人形，没有半点身为妖精的觉悟，一下子就和凡人们聊开了。
不过，他的谈话对象也是有选择性的，“首当其冲”的自然是那些美妇人。
猪刚鬣十分自然老练地凑到那抱着娃的美妇身旁，咧着嘴笑道，“婶子也来上香啊？抱着娃儿还爬这么高的山，可真是辛苦。”
“哎！”那美妇抱着孩子往上掂了掂，“我也是没办法，我这娃儿三天两头的生病，总是不见好，这几天更是吃不下饭，越发瘦了，昨天听说姻缘庙的上仙显灵了，就想着来拜拜，若得上仙垂怜，让我娃平安长大，往后我必日日虔心供奉。”
猪刚鬣摸了摸脑袋，想起就连自己这个掌管十万天河水军的元帅当神仙的时候，都不曾铸得庙宇，得如此香火，一时竟连与美妇攀谈的初衷都忘了，疑惑地问，“这姻缘庙的上仙真有这么灵？”
“灵啊！怎么不灵！”那美妇感慨道，“我这娃儿的爹，便是我从姻缘庙求来的，他本已与东村头一庄户人家定了亲，谁能想到，我前年来这姻缘庙求了一卦，回去后，那庄户人家的女儿就被城里的县丞看上了，讨回家当了小妾。没了那女子掺和，才有我和我相公如今的缘分。”
“那确实是挺灵的。”猪刚鬣嘴上附和着，心里却觉得这种事也有可能是巧合。
但飘在一旁的光头鬼却用那美妇人听不见的声音缓缓道，“果然如此，就是因为她求得了不属于她的姻缘，她的孩子才会体弱多病，寿数不长。而且，我看她面相，子息不盛，想来往后也很难有孩子了，即便有，也大多早夭。”
林黛玉闻言，禁不住感慨，这妖怪真是造孽。
世间第一伤心事，莫过于叫白发人送黑发人，那妇人还要送不止一次，当真是可怜。
感慨之际，林黛玉忽而听见头顶上传来那豚鼠尖细的嗓音，“奉姻缘大仙之令，鬼新娘候选者已悉数到位，遴选于戌时正式开始，观礼名额先到先得，特来告知诸位。”
听闻此言，原本还不急不躁的凡人们立刻加快了脚步，生怕自己是赶不上的那个。
林黛玉和孙悟空面面相觑，他们知道不能在凡人面前使用飞行术法，故而只能也跟着跑上去，但台阶上人头攒动，十分拥挤，一个不小心，就有走散的风险。
“师父！你慢些，我怕我们走散了！”林黛玉在后头呼喊着。
孙悟空听到声音，回过身暗中施法，在周身设下一层透明的空气屏障，隔开了牟足了劲向上跑的人，向林黛玉伸出手，“黛玉，抓住我的手，我带你一起上去，很快的。”
“好，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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