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里的袁青云松开牵着赵月白的手,赶紧关上房门,背抵在门上,喘息过来,看着赵月白兀自对着手心发愣嘴角扯笑的面容,奇怪问去:“你……笑什么?”
赵月白这才放下手来,自然垂在身侧,直盯盯着看袁青云,“笑夫人贴心,用暖手,捂热我这只冰凉的手。”说笑间举起手背示意。
袁青云蹙眉抿唇,视线无意之间瞥到新换好的床榻,心想赵月白府里的下人甚是敏捷,三两下功夫就换了新床,不由往床榻走去,手掌使劲按压在上,检查质量如何。
“还行!”
“还行?光这样就能试出床板扎实与否?”
“那……难不成还像昨夜一般,使不完的牛劲!”袁青云摆手作罢,“算了,隔壁又没旁人监视,折腾一宿了,我们还是好好修整一番!”
她静静躺在床榻,感受新床榻的质感,其实是昨日白天成婚仪式忙活不停,都没多少时间歇息,清晨又早早起床请安,现在回来房里,没了别个,便放松下来,躺在床榻,眨眼间渐渐陷入梦乡。
赵月白坐在椅子,手肘靠在桌面,掌心撑着下巴,细细观察进入沉睡的袁青云,不知不觉中,自己打了个哈欠,眼皮昏昏沉沉,不住往下坠落,倏尔,闭眼休憩生息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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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眼一片血红盖在瞳仁,睁开眼皮,血肉模糊,袁青云身披残败盔甲,手执长剑,站立在尸山血海之中,极目远眺,狼烟四起,旌旗倒戈。
桐关失守,袁九霄将军与北苍敌军一战,遂而以身殉国,仍无归葬乡土之日,没有挽诗,皆为唾骂……袁青云头顶沸沸扬扬书信飘落,伸手够着读之,全是谩骂袁家军通敌叛国,尤其袁九霄被骂更甚,战争场地凌空孤魂野鬼没有归去,寻不到回家的路途。
袁青云拿着书信的手不住颤抖,持剑的手握紧剑柄,青筋凸现,面容哀哀欲绝,痛贯心膂,泣不可仰。
擦干眼泪,眼睛清明,地上一具无头尸骨赫然在目,身上着康国将军甲胄,袁字甚是清晰,尤其是手中握着的长戟显著鲜明,旁边是罗群女子,脖颈渗出汩汩腥血,浸湿大地,地上一男一女相依相偎,永不分离。
“兄长!嫂嫂!”
一恸欲绝,袁青云放声痛哭,差一些闭过气骈,刺心裂肝,昏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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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然睁开眼皮,袁青云胸腔起伏不定,大口呼吸喘气,欲要伸着右手安抚自己躁动不安的心绪,使劲半天,没有结果,转眸才发现一旁的赵月白正正牵着自己的手,神情焦急。
“你做噩梦了?”赵月白拿着绣帕轻轻擦拭袁青云鬓角渗出的晶莹汗水。
“也不算噩梦,真实发生的梦境。”
袁青云在赵月白扶着手臂下,靠在床柱,赵月白给她捏捏被褥,盖住露出来透风的地方。
“我在睡觉时,可有胡乱说话?”袁青云激动地抓住赵月白的手,着急询问。
赵月白两手包裹握着袁青云,抚慰她道:“你睡觉时,可乖巧了,哪有梦呓?”脑海里一闪而过被袁青云高声呼喊的兄长嫂嫂称呼惊醒,便起身查看她的情况,还在睡梦中惶恐不安,惊魂不定,梦中的她受惊后心情尚且未平复下来,猛然睁眼,瞳孔惊惧,看来着实受了不小打击。
他给她把手揣进被褥,让整个人躺在床榻,轻轻拍着被子,柔声细语:“青云……”张唇欲说些什么,可还是没有问出。
“嗯?”袁青云在轻柔中缓缓闭眼。
赵月白看着这张温婉平静的面容,拢眉抿唇,兀自思考:我们都已成婚,什么时候,你才能把我当做自家人,袁青云!
原来自从袁青云与黑面相认子侄事件之后,赵月白留了个心眼,让黄金颜玉暗中查找黑面的身世,可未有果。
他不由琢磨一番,三年前裹满绷带的袁青云初现在他跟前时,以为是某场战役中无辜受伤,与家人走散的寻常百姓,见她一心向学,便此引荐进入岳麓书院学习一番。
没成想此女子自己发奋图强,学有所成,还见着她在星河夜市卖艺求生的场景,时而让府中的仆人观赏舞剑,送去打赏银两,他则在酒楼高处往下张望女子的剑法,自成一派,又些微熟悉,仿佛是曾经南方壮大的袁氏军营剑法沿引出来。
那时赵月白便起来疑心,调查袁青云的身世,可只知晓宋绵绵是在荒山野岭采药之际捡到的女子,便以为她是哪个葬身桐关战役的袁军将士遗留子嗣,后来没在留意。
直到她与审刑院新晋暗杀人物黑面相认,赵月白的疑心四起,黄金那里得不了任何有用信息,便直接找到自己的二叔王者也,当场对峙,方才得知黑面身份是一夜覆灭的袁九霄子嗣袁骘勋,而袁骘勋又为程青云的子侄,这么说来,现在躺在床榻的非程青云而是袁青云。
他轻轻摸着沉睡中袁青云的安静容颜,眼神里都是心疼不已。
梦中经历的一切,可是那场桐关战役!
在战场杀敌的你们,究竟当时何种情况?六万袁军全部覆灭,就连昔日的战神袁九霄也葬身于那里,按理应该在袁家府邸的袁氏主母怎会最后葬身战场?最后姜祈戟支援军地到达,一马当先,勇猛抗敌,驱退进攻北苍来犯。
而袁九霄的头颅也被敌军割下,展示城楼,末了建造寺庙供奉起来。
坐实袁九霄与北苍国通敌之嫌,那些勾结敌人往来的书信被有心之人奉送圣上手里,圣上彻查此件重案,最终抄家袁氏一家,整个家族无一幸免于难。
这期间,定是有不少冤情,不然姜祈戟一个支援副将,带着两万士兵,如何短短时日轻易击退十万北苍敌军,而后战役又走求和路线,不断退让。
思考间,袁青云忽而睁眼,赵月白敛容淡淡一笑,“这么快就醒了,休息够了吗?”
袁青云起身掀开被子,穿上绣鞋,站起来罗裙盖住绣花鞋子,“嗯……小憩一会儿,休息的差不多了,审刑院中的活恐怕还未完成。”
“嗯?”赵月白轻挑眉头,眸光转变。
袁青云接着解释说道:“还记得我们羁押姜祈戟最后出地牢之时,他不是要求大夫和面见圣上吗?”
“嗯,院里都安排清楚,让他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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