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斯当即转回镜头。

在他不刻意调整时,视角会恢复成游戏设置的默认角度,一个略微俯视的位置。而此刻,一向对他的注视毫无知觉的亚瑟,却仿佛突破了某道无形界限,直直地望向他。

那张被他精心打理过的脸上,平静和专注共同凝出一种沉肃的威胁感,而那股被枪火、荒野和岁月打磨出的亡命徒气质也彻底显露无遗。就像猎手在追踪猎物,亚瑟正在一寸一寸地搜寻他的弱点。古斯毫不怀疑。

“那么,试试看啊,亚瑟。”古斯干脆将镜头拉近,再近,直到能捕捉那双蓝眼的每一个细节:瞳仁外圈独特的金芒,金环外沉淀的湛蓝,以及在光线下微微颤动的暗金色睫毛。“我倒想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顺带一提,我正贴着你的脸呢,亚瑟。”

恶趣味地,古斯精神凝聚,抬起亚瑟的下巴。男人的咽喉因此吞咽了一下,颈部线条也微微绷紧。于是,他也满意地沿着下颌的轮廓游移,从粗糙的胡茬,徐徐逡巡到那枚随呼吸滚动的喉结。

“我还真期待能更切实地摸到你,摩根先生。”

“呵。”

亚瑟嗤笑一声。出乎意料地,既没有暴起,也没有动怒。他维持着这个被迫仰视的姿势,蓝眼中浮现出危险的兴味,如同在打量一个闯入自己领地的对手。

“我就在这了,邪祟。”他拖长了调子,像是在品味什么有趣的猎物。“所以,你是个有三米那么高的怪物,还是就是个小矮子,非要飘在那儿装腔作势?”

“这就是你关心的问题?”古斯反问,让意识轻叩过亚瑟的喉结,玩味地感受着那份蓄势待发的紧绷。“高度嘛,这得看你的喜好。毕竟,是你在想象我的存在。”

“我猜你和我差不多高。”亚瑟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老练猎人的笃定。他微微眯起眼,像是在透过空气勾勒某个轮廓:

“也许还带点荷兰血?北欧血?考虑到你的个头。”男人若有所思地顿了顿,“不过,我见过的荷兰佬可没你这么……干净的腔调。像那些从未沾过泥土的城里人。”

“是么?”古斯饶有兴致地应声。

亚瑟舌尖顶着后槽牙,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哼笑:“邪祟,我猜中了多少?”

“继续猜。”

“我当我都中了。”亚瑟歪了歪头,仿佛被这种闪烁其词的态度取悦了。“高个子,文雅口音——一个养尊处优的阔少爷,从来不用为面包发愁的那种。”他故意一顿,“最后长成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绅士,嗯?”

“观察力不错。”古斯似笑非笑,“不愧是范德林德帮最得力的猎手。”

亚瑟又眯了下眼,嘴角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可有意思的是——”他啧出一声,“这样一位体面绅士,为什么会出现在犁刀村?你不是死在那儿吧?”

“哈,当然不是。”古斯轻笑,意识沿着亚瑟的脖颈慢慢下滑,“怎么,摩根先生,你这是在打听我的家产?可我们的关系似乎还没亲密到——”他刻意咬重最后几个字,“要把财产放到一起考虑的程度。”

“虽然也差不多了。这几十天来,每次你一饿,肚子里都会装上我的东西。”

亚瑟的胸膛因为这句话微微起伏,喉咙里滚出一声粗哑冷笑:

“我算是明白了,普莱尔。怪不得你会死。看来你生前就有这个毛病,专挑不该招惹的人下手,嗯?”

古斯大笑。

“好吧,好吧,摩根,让我来替你梳理这个引人入胜的故事——我,一个上流社会的绅士,因为不体面的,对不该下手的下手了这一原因,”他兴致勃勃地往亚瑟胸肌处一拨,“尸骨无存地死在犁刀村,变成了大邪祟。真是令人惊叹的想象力。如此质朴,如此直白。不愧是你,亚瑟。”

梦里的亚瑟还是穿着他选择的那身,敞领黑衬衫,收腰马甲,布料在呼吸间隐约绷紧。古斯的意识毫不避讳地下滑,从那起伏的胸口一路逡巡到紧实的腰际。

被他骚扰的亚瑟突然一笑。

要古斯来说,这表情像极了游戏中亚瑟处决时刻的模样——状态高度集中,带着无视一切阻碍的凛冽杀意。但此时此刻,他的嘴角翘着,蓝眼也微弯,几相糅合,形成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愉悦。

“看来是时候给你上一课了,古斯,我亲爱的邪祟老伙计。你似乎忘了一件事——”男人活动了下脖颈,像头准备扑杀的狮子。“既然这里是我的梦,在这片鬼地方,你觉得谁说了算?”

砰。

一声轰鸣。如同闷雷在耳畔炸响,又像是左轮在太阳穴边扣动扳机。熟悉的琥珀色滤镜笼罩下来,伴随着秒表清晰的滴答。

时间跟着粘稠,动作亦然减缓。古斯能看到亚瑟嘴角那抹笑意是如何一点一点地扩大,能看清他额角那些细密的汗珠是如何缓慢地凝结、滑落——

——嘶——拉。

被拉长的裂帛声。死神之眼也随之结束。古斯猛地一滞,不可置信地低下镜头。

亚瑟的手攥住了一片衣料,优雅的深色交错格纹,纺得细密的面料,像极了昨天他要求亚瑟穿回营地的那件外套。今早亚瑟惯性要穿,考虑到这会妨碍他欣赏亚瑟的腰线和臀线,他没让。

现在,这件理应躺在亚瑟帐篷衣箱里的外套,被亚瑟的手牢牢攥住。那只惯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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