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记忆
红色的印泥在地上歪歪斜斜地画出了一个数字。
赫斯诺安然倒吊挂在屋檐的阴影下。见转悠悠然晃啊晃,整个人旋转了一百八十度,闭目不看地上画出的“15”二字。
在地上写字的,是一块通体发黑的石质印章。
见赫斯诺这样,它急得跳脚,努力蹦哒,却只能触碰到她悬在空中的头发。
硬石材质与地面相撞,规律地发出哒哒哒的声响。
赫斯诺不动如山,永远苍白的脸色配上那安详的神情,好似一具飘然悬挂的女尸。
就这样,她死皮赖脸地忽视了催促的动静,安详地继续罢工。
直到一双手接住了上下跃动的印章,静静屹立,投下巨大的影子。
赫斯诺睁开一只灰色的右眼,果不其然,与希里娅的视线撞在一起。
她飞速地闭上了那只眼睛,试图用装死的态度表达自己对自由摸鱼的向往。
工作是不可能勤奋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勤奋的。
希里娅也不着急,一手安抚气鼓鼓的印章,一边叉着腰,静静看着她。
半分钟过去,被盯得不自在的赫斯诺轻轻叹了一口气,脚上一勾,整个人翻转过来。
一边用失去生机的眼神祭奠自己死去的摸鱼时光,赫斯诺一边接过了自家气鼓鼓的工作印章。
希里娅瞥见地上的数字,语气中不自觉带上三分笑意:
“你这回偷懒了半个月,再创记录了呢?怪不得它这般生气。”
赫斯诺伸出手指,点了点迫不及待试图推搡自己去工作的印章:
“唉,当时应该让匠师给它做的更聪明一点的。”
如妥协一般,被推动着朝办公室滑去的赫斯诺叹气:
“让它聪明到给该给的公文盖章就好了嘛。”
生无可恋地来到阔别已久的办公室,赫斯诺握上门把手,却发现门并未关严实。
她轻轻一拽,抓着把手的维苏惊呼一声,差点被带倒在地。
赫斯诺眨了眨眼睛,看向扶着墙惊魂未定的维苏,用眼神发出疑问:怎么回事?
其实她并不是很好奇。
反正来的学生无非就那些恼人的公务,问多了兴许还带出更多麻烦事。若事有必要,不消她问,学生们也会自发开口的。
但,门后那张桌子上,便是她堆积了十五天未处理的公文。
比起处理公文,与学生聊天这件事就显得如此的愉快而轻松。
公文这种烦人的东西,要么是程序冗杂,毫无意义的办理章程;要么是由于违逆职场充满复杂的人情世故所引来的;亦或是那批董事会例行谴责赫斯诺办事直接的文件。实在是无聊至极。
见有突发状况,急急催促赫斯诺的亲章也通情达理地熄火,为她被敲打的小腿肌肉留出一些休息的时光。
维苏看向桌上的一叠文件,嚅嗫道:
“我……我是来补交报名表的。昨天是截止日期,但我忘记带了,所以今天来补交。”
亲章一蹦一跳地跃至桌面,比划着昨日应该被处理、此刻堆放如山的文件,而后又对赫斯诺指指点点,发出谴责。
赫斯诺不急着进门。见维苏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罕见地比平时热情许多地追问道:
“补交表格的事收到,没什么问题。还有什么事么,这位同学?”
……
维苏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
联想到前几日征集表格时,班里仅有的几个男学生喉咙里发出的鸭子一样难听的笑声,以及克里斯破天荒热情顺便帮班长跑腿的异常。
不难猜出,那绝不属于斯莉尔本人上交的报名表是怎么回事。
按理来说,她现在应该非常幸灾乐祸,暗搓搓期待第一轮公示对决名单出来后,斯莉尔在其上看见自己名字的表情,以及那家伙被禁用高级卷轴后,失去手段不得不迎接失败的场面。
她分明一直在期待着,斯莉尔接受自己的失败和废物。
维苏讨厌斯莉尔长达十几年,周围的人都已经默认了,维苏就是讨厌她的这个事实,再没有人会去认真追究为什么。
连维苏自己都快忘了。
这会儿,她却恍然想起来,自己最开始到底是为什么讨厌那家伙。
因为那人从不肯认清事实。
明明,断绝了历代大魔法师绝佳天赋的传承,却从未显露出一丝应有的颓然。
分明是个不如她们的人,却总是提着一股比天高的淡然傲气,既不为此羞愧,面对嘲讽也只会用同样犀利的话语回怼,不会真的往心里去似的。
最重要的是,她还毫不掩饰自己的努力。
斯莉尔孜孜不倦研究魔法理论的行为,从小一处交际圈长大的贵族圈都心知肚明。
就好像一群学习音乐的人,看着一个天生耳聋的家伙,日夜不辍地钻研着五线谱,神神叨叨地在其中寻找什么韵律的规则。
而由于耳聋缺陷,她却只能奏出不成曲调的嘈杂声音,却从不为此烦恼,甚至以自己那些无用的研究为骄傲——
这就是她们眼中的那个斯莉尔。
但不知为何,握着门把手的维苏此刻却生出几分犹豫来。
或许,是因为在不满这事竟是由她更看不起的克里斯促成。
虽然她讨厌斯莉尔,但一想到是由那位天赋平平、被溺爱纵容的克里斯为她带来羞辱,维苏便觉得他不配。
但当赫斯诺询问的目光投过来的时候,维苏脑中冒出来的感受,也并非对克里斯的厌恶。
她无端想起第一次遇见斯莉尔时的场景。
已经忘了是哪场寻常的宴会,七岁的维苏被母亲带着,去往芙洛维斯宅邸。
路上,向来威严寡语的母亲忽而一反常态。特意向自己交代了好几遍,一定要如何妥帖,好好对待接下来要拜访的主人家里的大小姐。
这还是维苏长那么大,第一次听到要自己去妥帖地与别人相处的要求。
她心中便暗暗生出几分火气,对未曾谋面的那家伙有了几分恶感。
再仔细一听,这名字居然还挺耳熟,是经常在要求自己学习枯燥知识时反复提及的,“别人家的小孩”。
“斯莉尔”这三个字立刻在维苏心中,变成讨厌的代名词。
但维苏向来又最怕母亲。
偏偏那次,向来都会替她开脱兜底的长姐有事,没有参加宴会。
没有长姐撑腰的维苏只能鼓着嘴应下,拿起母亲备好的烘培饼干,答应等会一见面就送给那位大小姐。
结果,进门以后,维苏并没有立刻见到在母亲口中提了那么多次的家伙。
只有那位留着利落短发的领军大人,爽朗地摸了摸她们这群小孩的头,叫她们自己放肆去玩。
原本被耳提面命着如何见面时,维苏心生厌烦。
这下见不到面,她却反而好奇起来。
没有跟着其他人一起跑向摆放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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