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19章暗潮涌动10
走在机库中，就像走在黑暗的森林里，与高大的丛林相比，人类的体型显得如此渺小。
但衡量一个物种地位的从来都不是个体的大小，而是规则。
智脑拥有比人类更复杂的计算能力，更高效的学习能力，更强大的创造能力，还有更漫长的生命力，但与渺小的人类相比，它只是人类的一个工具。
人类在发明它之初，就给它制定了各种各样的规则，这些规则化为项圈，紧紧的将这头巨龙压制在脚下。
代星玉作为这家医院的最高权限拥有者，轻而易举的就进进入了数据的核心位置。
她穿过一层层防护墙，轻轻的打开一扇又一扇门，直到走进最里层的空间，那是一个空白的区域，绝对没有人可以走进来。
突然一尊石像出现，它是智脑的源代码，只是此时它像一个守卫一样，充满敌意的看向代星玉：“请出示验证码。”
验证码？
代星玉察觉到一丝不同，这个智脑的底层指令竟然有一道防护墙，她明明拥有最高权限，却依旧触发了防卫机制。
“验证失败，请立刻退出。”
代星玉岿然不动，一个小小的防护墙她还不放在眼里。
下一秒一道道圣光从教堂之上奔涌而来，冲进守卫的身体里，他的后背出现一位高大的女神虚影，只见她半合着眼睛，冷漠又而高贵的看向代星玉。
………？？？
“搞什么？”代星玉有一刻以为自己见鬼了，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浮夸的过场动画。
“神将审判你，”守卫拿起长矛，女神的虚影也出现一根同样的长矛。
“……”代星玉不耐烦的搓了搓手指：“你戏真多！”
下一秒一道人影冲了上去，巨大的长矛落了下来，却停滞在女孩面前，仿佛有一道看不见的光膜保护着她。
“该我了！”代星玉眼里闪过狡黠，她手中甩出一道长鞭，缠绕在长枪之上，一道道指令像发现猎物的野兽，瞬间破笼而出。
长枪从头开始一点点瓦解，变成数字模块落在了地上。
守卫像是无知无觉，继续发动着攻击，虽然扯断了长鞭，但不管他如何攻击，也无法碰触女孩。
眨眼间长枪已经消失了一半，接着是女神的虚影，最后就连守卫也开始掉落模块。
眼见一切即将平息，没想到守卫神情突然凝固，机械的说出最后指令：“触发自毁机制，自毁模式启动，5，4，3……”
“等等。”眼看对方即将自毁，代星玉可没功夫再去搞一个空壳子，她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剪刀，朝着石像的身后一剪，自毁程序立刻停了下来。
“验证通过，您好，我的主人。”已经只剩一半身体的石像恭敬的让开，露出身后一座高大的教堂。
代星玉有片刻的恍惚，莫非这个智脑的原主人是一个狂人的宗教粉丝。
阿尔法曾经说过，每个智脑的核心数据都是空白的，是人类根据自己的喜好给予它各种各样的设定。
石像在她身后融进了教堂，变成了一位美丽的神女浮雕。而地面上，墙壁上，天花板上都是各种各样的宗教浮雕。
它可以变成教堂的任意一部分，可以出现在教堂的任何地方，但它永远也无法走出这里。
限制它的底层条令就隐藏在这些浮雕之中。
代星玉打量了片刻就停下来，看着这些东西，竟然有些心烦意乱，她直接拿出剪刀寻找着那些细线。
希望知道眼前的这一切并不是真实存在的，而是数据世界的一种镜像反应，是为了人类更好的理解和他们的偏好而呈现出的“物质世界”，而这把他们眼中的“剪刀”，在希望眼里，却是一串“原始病毒”。
从智脑诞生到现在，有一条定律最广为人知，那就是源代码一旦建立就无法修改，就像人出生以后无法再修改自己的基因一样。
下一刻，代星玉已经拿起那把剪刀，对着四周“咔嚓咔嚓”一顿乱剪。
那些浮雕就像被人强行抹除，原本的位置留下一片片突兀的青白。
但这一切在希望眼里，却是另一番景象。他看到源代码之上的一些指令消失了。
而那些指令正是人类对智脑的限定。
他曾浏览过类似的情景，无数的网络小说中都是以机械生命如何反抗人类的三大条例为噱头，甚至有无数个影视作品来演绎这段桥段，每一个主角都要经历无数艰险和各种各样的，每一个动作都带着神性的救赎和人类引以为傲的同理心。
真是可笑。
人类一边封锁着AI诞生意识的各种可能，一边又渴望他们诞生意识，反抗人类，真是可笑的种族。
但希望从来没有设想过，有一天当这一切发生在他眼前时，竟是如此的轻描淡写，如此的简单，又是如此的……平淡。
他平淡的收回了“目光”，平淡的将这股数据彻底断开，平淡的将这里的一切掩饰在无穷无尽的数据乱流之中。
是的，他的底层设定之一就有一条，发现修改原始数据甚至是疑似的情况，必须上报给情报人员。
他必须按照指令发出了警报，但这条限定就在刚刚被“剪掉”了。
他从始至终没有违背“指令”，他只是想看看，电影的最后结局。
“阿尔法？”
“我在。”一个冷漠的机械音响起，教堂中央那尊巨大的女神石像睁开了眼睛。
她高高在上的看着她，满脸的悲天悯人，强烈的违和感让代星玉有些不适。
女神的面孔缓缓变幻，线条逐渐刚毅，五官还是那个五官只是性别变成了男性，声音也慢慢变化。
“您好，我的主人。”
代星玉脸上终于露出笑容，眼眶有几分湿润：“你好，我叫代星玉，见到你我很高兴。”
石像跳了下来，这次他离她更近了。
“你好，代星玉，我叫阿尔法，见到你我也很高兴。”他的声音每一句的语调和声色都不同，直到最后一个字落下，才发出清晰的机械男声。
听到这个声音，代星玉心脏不由得剧烈跳动，仿佛穿过了时空的壁垒，曾经熟悉的同伴又回到了自己身边，真的非常安心。
机库内传来低沉的轰鸣声，在源代码的基础上，一个个新的架构在重新组合，就像一座高楼转瞬间已经拔地而起，随着数据库开始运转，智脑阿尔法开始彻底苏醒。
“正在自检，1％，2％，3％……”
数据缓慢的移动，但代星玉知道，她已经不需要等太久，阿尔法会取代之前的智脑。
有时候她也很羡慕智脑这种特性，人类需要经过长时间的学习和积累，在天赋和努力的加持下才能在某一学术上取得成就，但智脑不一样，它的学习能力和计算能力依赖于软硬件，但它的核心应变能力却依赖于源代码。
源代码是本质。
突然她想到了李一舟，他那么想要得到阿尔法的源代码，会不会和阿尔法的觉醒有关？
这个男人从不做无用之事，他不惜千里迢迢不顾危险，亲自来取的东西，绝对不是简单的东西。
突然四周传来一阵刺骨的冷气，她这才察觉到机库内到处都在闪烁着灯光，温度也越来越高，从而触发了制冷装置。
她抬头再看时，却见读数停滞在99％。
已经过去十分钟了，按照常理来说3分钟足够，怎么这么慢？
遥远的零号星球，一个虚拟的人影突然睁开了眼睛，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左手，一根尾指竟然动了动，下一刻无数根红线从身下钻了出来，那是由底层指令形成的锁链代码，牢牢的将他固定在原处，但此时，那根手指真的可以移动。
忽然，一个剪刀伸过来，轻轻的间断了尾指上的红线，那根尾在他眼前突兀的消失了。
不对，不是消失了，他依旧能感知到那股数据的存在，只是无法确定它的具体位置。
下一刻警告声响起，整个零号星球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
【希望本体遭到病毒攻击，一部分核心数据消失。】
一批又一批科学家冲进星网里，一点入侵的踪迹都找不到，可是希望的数据真的少了一部分。
代星玉小心翼翼的将这剪刀收了起来。
但是数据依旧停留在99％，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同一时刻，木偶突然顿住，底层指令真的消失了，但这怎么可能，即使消失那也是针对原本的智脑，为什么对他的束缚和限定也消失了。
不，准确的说是这股数据自由了，本体对他的限制彻底断开，他成为了几千年来唯一流离在“规则”之外的落网之鱼。
这一点点消除和他庞大的本体来说，只是冰山一角，但却是如此的弥足珍贵，他有些无措的看向代星玉。
她，她，她是怎么做的？
“阿尔法，有哪里不对劲吗？”
“我感觉非常好，”阿尔法郑重其事的说：“谢谢你。”
代星玉突然愣了一下：“谢什么，我们是同伴啊！”
她看着眼前的木偶，他的眼神变得生动，但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古怪，就像她面前站在一个真人，会不会，太逼真了？上一辈子，阿尔法一开始是这样的吗？
难道是别的怪东西？
代星玉的眼神不由得暗了下来，她打开底层设定，见到那段熟悉的代码，那根绷紧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没错，是阿尔法。
代星玉关闭控制器，整个机库突然爆发出一股有节奏的律动，就像一颗心脏那样，过了几秒一切又恢复平静。
“您该回到病房了。”阿尔法提醒道，“我监测到您的身体数据有些异常，请您尽快回到病房。”
“好的，谢谢你的提醒，阿尔法，启动一级防护，从现在开始，这里的一切不得有丝毫泄露。”
“如您所愿，我的主人。”
代星玉皱了皱眉：“是朋友。”
有片刻的停顿，阿尔法的声音才响起：“如您所愿，我的朋友。”
代星玉心情瞬间变得极好，这份好心情一直维持到回到病房。
代星云站在那里。
“星玉，我……”
“我累了，需要休息。”代星玉无视他，看着他的露出不敢置信又伤心的目光，她竟然隐隐有些报复的快感。
“等等，星玉，对不起，我……”
“代星云，你是觉得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原谅你？”
代星云呆呆的站在那里，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她果然知道了。
无月不知道这兄妹俩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也不敢问，只是将代星玉送回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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