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怀予右手伸进口袋,摸索半天,最后掏出了一小块东西,右手握成拳,伸到齐龙飞面前。

齐龙飞迷茫一瞬,吸吸鼻子,还是乖乖伸出了手接着。

下一秒,一个硬硬的小东西就掉进了她的手心里。包装纸是软的,但是四角却是尖锐的,刺得指节微微生疼。

——是一块巧克力。

不是生巧,没有花里胡哨的抹茶、草莓或者其他味道,是最普通的牛奶味巧克力。

中学生也能接受的甜度,不是费劲装高雅人士也一定要体验的苦的要死的咖啡,也不是吃了会粘的满手指都是调味粉末的薯片饼干。

没有味道,小小一块,独立包装,开袋即食。

上课昏昏欲睡,像做贼一样偷偷塞一块到嘴里,也不会被老师发现。

下课困倦无比,洗了冷水脸以后往嘴里塞一块,企图把眼前的数学题也想象成口腔里氤氲的甜。

来月经,肚子沉重地坠下去,冷风飕飕往脖子里灌,像是有一百个人按着下腹重重捶打。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往嘴里塞一块,喝点热水,哆哆嗦嗦地继续拿起笔。

跑体测八百米,跑前煎熬跑后痛苦,像丧尸变异一样喘着气,和女生朋友们互相扶着回到教室,喝完水,再吃一块,看着教室前方的高考倒计时发呆。

痛苦又生动的青春里,冷风呼啸着肆意地吹。

第一组女生有一本书往左边传,一个一个接力过去,所有经手的女生看了一眼后都继续默契地往左传。

“给谁的?”中间有人不耐烦地问,“给她的?我才不传!看她不顺眼!”

打开书一看,却顿了一下,撇撇嘴,又往里面扔了一块巧克力进去,把书合起来,冷硬地戳戳左边的人,“给那个谁。帮忙传过去。”

一本历经千辛万苦远渡重洋的地图册终于从第一组前排传到了第四组后排,坐在终点站的人小心躲避着周围体育生的目光,低头在抽屉里默默打开被夹得鼓包的书页。

——一片七度空间粉色日用卫生巾,以及一块小小的牛奶味巧克力。

像西天求取真经,漫漫长路,经过了无数双柔软却可以做任何事的手,把一份不认识却与我有关的意志传接过去。

你坐在教室里,低着头,前方是醒目的高考倒计时,你觉得昏昏沉沉悲凉无比,自己在孤军奋战。可是吃下巧克力的那一瞬间,又会觉得这教室好大,满满五十几个黑黑的人头,她们都在陪你磨剑,笔尖划动书页的声音像是利刃出鞘,她们陪你看过清晨六点黑乎乎的天空,陪你走过夜晚十点冬风凛冽的校园,陪你在语文课上意识涣散地打瞌睡,陪你在书堆里迷茫地幻想未来。

号角吹响的那一刻,你们一起拿上红缨枪,人墙战术往前冲,到最后居然看见,前方迷雾中将要与之厮杀的敌人,竟是自己。

“有一段时间,我几乎每天都会梦见你。”

“你是所有文科班的女生都想要成为的存在,是我们永远也追不上的人。”

“我觉得自己什么都比不上别人,不论是成绩、相貌、人际关系、家庭条件……任何任何,每一条路前方都有一座永远跨不过去的大山。”

“可是有一天,我的一个朋友,给了我这块巧克力。”

“她居然告诉我,她很羡慕我,她永远在追着我,却怎么也追不到。”

“原来,我也是会被其他人追逐的吗?”

“世界像一个环,你不觉得吗?我们都是环上的点,这不是追及问题,这是相遇问题。我们不是山,我们是河。河流就这样奔涌向前、一往无前地往前流,她在我身后推着我,我在你身后推着你,我们是一条河,从高海拔的雪山上飞落,一路飞奔到了平原,蜿蜿蜒蜒,混成一体,最后一起冲进广阔的太平洋。”

黄怀予蹲下身,抱着膝盖,抬起头来看雨。

她伸出右手,雨棚边缘流下滴滴点点冰冷的水珠,坠进她的手心里。

雨幕像一个巨大的网,把两个十七岁的女生罩在里面。

远方的鸡鸣山朦朦胧胧,世界雾气渺渺。

……

齐龙飞撕开包装,吃掉了那块巧克力。

甜味在舌尖绽开,可是眼泪又不自觉流下来。

两人被盛大的雨幕包围。一站一蹲,静静地听雨声。

*

李鸣月最近新买了一个懒人沙发。

直接放在1969大厅里,老板专属。白天就躺在这,旁边放一杯椰林飘香,面前弄一个投影仪,手里手机充满电,怎一个爽字了得。

下午五点开业,她再在开门之前把沙发搬到二楼监控室里。

她躺在新宠沙发里,正在紧锣密鼓地玩《保卫萝卜》。死了好多次的一关终于过了,她极其舒爽地呼出一口气。

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

一下。两下。三下。

三下就停了,很守规矩,动作很轻。

敲完就再也没有多余的噪音出现,安静地等着。

她扭头冲门口喊了一声:“不好意思白天不营业!”

门外安静一瞬。

随后,传出一道男声。

——“月姐。”

李鸣月一愣,把手里的手机扔了,立刻就想从沙发上爬起来。

却没想到之前觉得舒服的懒人沙发现在却像泥沼一样困住了她。她挣扎半天,头发都散了几根,手脚并用终于爬了起来,三步并两步“咚咚咚”跑到门前。

门打开,寒气扑面而来,楚恒那张有些苍白的脸混在楚门早春的风里。

他穿得单薄,鼻头冻得有些红,深邃的眉眼隐在额前长长的刘海下。

……

“事情就是这样。”

李鸣月坐在沙发里,面部表情极其扭曲,双手都纠结地插进了头发里,简直像世界名画《呐喊》。

她瞠目结舌地看着面前平静喝着热巧克力的男生。

“你怎么能用这么平和的口吻,告诉我你昨天突然收到强制退团通知,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得知从此以后你就再也不属于STAR了。”

“全程如此淡定,叙事清楚明白,好像你只是昨天早上去什刹海划了一小时的船。”

李鸣月很是崩溃。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怎么办啊?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三年白干!”

“从头开始!”

“年纪还无痛变大三岁!”

“被强制开除了!他们还会对外说你是因为生病自己退出的!到头来他们不会被骂,只有你什么都没了!”

“赵焰能放过你吗?贾威能放过你吗?只要你还在新娱一天,你就再也出不了头了!”

“你的大好青春呢?你一去就再也回不来的十八岁呢?”

“谁还给你?谁还给你?”

“你练了那么多唱歌算什么?跳了那么多舞算什么?流的那么多汗算什么?”

“怎么办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楚恒微微往后仰了仰脖子,动作顿了一下,很显然是第一次见到月姐发癫变成狼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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