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目睽睽之下,褚岁晚看着那绯衣紫领的工部侍郎即墨琛走了过去,作揖道:“殿下,此事便交给大理寺处理吧。”
话落,他朝一个方向招手。卢铭连忙上前,接过那烫手的诉状书,含笑应道:“即侍郎说的对,是下官考虑欠佳,殿下放心,臣定当不负殿下所托。”
虽说该归他们管,可是怎么处置,不只能按照对方的意思。他们可不能违反皇子的命令是吧。
跪在地上的女子见好就收,“谢过殿下,谢过诸位大人。”后顺从的跟随卢铭而去。
褚岁晚收回视线,她现今对京城的势力归属尚不了解,无法断夺对方是否上了鱼竿。不过以目前来看,这些大臣皆是心思活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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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内,紫金香炉冉冉升起云纹般的薄烟,空气中只余缭缭散开的龙涎香,案前那抹尊贵的身影纹丝未动,敛眉沉思。两鬓白发缕缕,周身依旧难掩雍贵凌厉之气。
禀报完的褚岁晚并未起身,头低垂,静待帝王的回复。
仁宣帝目露赞赏,算起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国公府的长子。那褚聿桉跟藏宝似的,一双儿女就放在家,哪都不带去。这长子身体不好还情有可原,可对幺女依旧如此,他都怀疑这褚聿桉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但这些时日燕云战报捷捷,他都不得不赞叹一句虎父无犬子。如今见之,气质沉稳卓佳,一看就是个可造之材。
想罢,仁宣帝下案亲自扶起褚岁晚,开口满怀叹息:“你说你父亲还真的是埋没人才。”
褚岁晚眸光不骄不躁,谢恩道:“陛下谬赞了,臣的确……身体欠佳,这些年没少让父亲担忧。”
“说起来,朕许久未见过你父亲了,不知近日他可安好?”仁宣帝语气含着怀念,他和褚聿桉从小一起长大,但自从那一战对方失了右臂之后,御书房一别,竟再也不曾见过这位年少便交心互相扶持的好友。如今他已双鬓白发,不知这小子有没有老。
“回禀陛下,父亲身体安康,在府中经常向臣和妹妹提起您。”
仁宣帝笑了一下,“朕还以为他早已忘了呢,也不知道来皇宫看看朕,罢了罢了,不提这伤心事。”他语气严肃起来:“你方才是说霖霪国恐和乌古联手?”
“是,臣筝州一战,发现士兵皆中了那一般只存在于霖霪国的蛊虫,幸得杨家遗女杨南溪相助,否十万大军的性命皆丧于这蛊虫之下,故臣怀疑,乌古早已和霖霪国暗中勾结。”
“倒也正常。”仁宣帝回到案前。“野心大了,自然胆子也大了,倒是朕疏忽。”帝王威目闪过寒芒。
大凉是中原大国,和周围列国乃宗潘关系,但这些年,大凉国力昌盛的同时,霖霪国实力愈发强悍,渐渐发展为中原第二大国,已许久未向大凉上贡。他早该要想到,如果没有他国利诱撑腰,像乌古那般个只懂蛮力的愣头青怎么敢进犯大凉。
然这种时候,大凉非但不团结,还引狼入室,与虎谋皮。想到这里,仁宣帝便气急攻心。
“那些利欲熏心的门阀豪族,简直胆大妄为!”
褚岁晚再次跪下:“陛下息怒。”
仁宣帝按耐住心中不断翻涌的怒气,看向下方跪着的年轻将军,“你对筝州燕王一事如何看待?”
帝王不在收敛的天子威严倾泻而下。
褚岁晚心中一凛,这是变相在问她对于燕云贵族通敌一事,她微微思忖,后恭敬的道:“魏国公府,永远会做陛下手中之剑,剑之所指,杀无赦。”
待褚岁晚走后,仁宣帝招了招手,太监总管来福立马上前,“陛下,有何吩咐?”
“你认为这褚家长子,如何?”
来福眯着笑眼:“沉着冷静,尚好。”
仁宣帝回想起刚刚少年言行,当真是不骄不躁,帝王难得郁闷,“褚聿桉那小子,怎么就那么有福气?”
他的鹤儿竟一半都比不上。
来福维持着脸上笑意并未答话,听即可。
此时,魏国公府。
褚岁晚一进府,在堂内候着的柳如烟便上前问道:“陛下可有为难?”她身后的褚聿桉和兄长褚符叙亦是从椅子上起身。后者触及胞妹瘦削的面孔,眼底难掩心疼,同时心里被浓郁的愧疚感淹没。
都是因为他。
褚岁晚心中一暖,握住柳如烟的手,宽慰般拍了拍:“娘,时愿没事,陛下没有为难,就是聊了几句家常。”
“好好,没有为难就好。”柳如烟松下一口气,接着便又道:“我已让碧月放好热水,你快些去梳洗一番,好生歇息,今晚可又要进宫。”
闻言褚岁晚只好打消寻父亲问事的念头,被柳如烟推搡着一路回到藏月楼。说是楼阁,实则是一处雾霭的院落。
前罩一座桃花庭,正院是一架三层高的绣楼,此时正值深春,繁花如盖,桃粉飞扬,正应了那句“春光浓似酒,花故醉人。”
褚岁晚穿过桃花庭,在庭中洒扫的晚秋立马停下差事,上前一把抱住褚岁晚,“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因着褚岁晚喜静,藏月楼并无多少婢女,余去干杂活的婢女,只剩下两个褚岁晚从小一起长大的贴身婢女碧月和晚秋。此时碧月在里院安置等候,跳泼的晚秋便来到庭院心急的等着褚岁晚回来。
褚岁晚摸了摸晚秋的头,温柔擦拭对方眼角溢出的泪水,轻声安抚道:“莫哭,明天我带你去买糖吃。”
晚秋从褚岁晚的怀抱里出来,嘟起嘴巴道:“小姐又把奴婢当小孩哄。”说罢,便跟着褚岁晚一起来到绣楼的二层。
早早等候在那的碧月见到褚岁晚神色难得激动起来,但很快恢复原样,福身问安。
褚岁晚颔首示意,便进到一别几月的闺房之中,屋内陈设雅致如初,桌上一粒灰尘也无,可看出平日细心。
她拂过呈放在架上的换洗衣物,是一套男子的白色锦衣,眸光慢慢凝聚坚定的神色。
她不后悔。
从未。
春寒料峭,晚间徐徐吹来的细风夹杂着几丝寒意。马车辘辘,风卷帘吹,隐隐约约可见一少年坐的端直,肩膀略显单薄,其主人面色不变,只余一双黑眸泛着思索。
来时褚岁晚经褚聿桉的诉说,大致对京城的各大势力有一定了解。
当今仁宣帝不好女色,子嗣仅三子二女,其中二皇子和四公主因秦贵妃所出尤得圣宠。秦贵妃乃安国公府嫡长女,和仁宣帝青梅竹马,相伴已逾四十余年,圣宠未见稍衰。
皇长子则是齐国公府嫡次女宋静妃所出,喜好佛法,极具佛骨,被了尘大师收之为徒,现随太后在天下第一寺钟鸣寺学习佛法。其母妃也常年礼佛,终守绮春宫,皇后亦是如此。
她乃原定国公府嫡女,即杨家。早年杨家因触犯帝怒被剥夺爵位,用先帝赐予的免死金牌换得幺女杨澶言位登凤位,后贬至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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