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这天,江雪来到了海城。

江雪没事先通知靳子煜,她是特意杀过来的。

一月二十四日那天傍晚,江雪照常来老房子打扫卫生,却在楼底看到靳子煜的车,走到单元楼门口,她又被几个老邻居叫住。

老邻居告诉她,今天有个长得特别漂亮的女孩来找子煜,不知道是不是闹矛盾,那个女孩敲了有十分钟的门,子煜才开门。

特别漂亮得女孩。

江雪脑中第一时间跳出来那位孟小姐的脸,但她想想又不大可能,人家现在是家喻户晓的大明星。

钥匙转动锁芯打开防盗门,往里推的那一下,竟推不动似乎有什么重物靠在门上。

一股浓烈的酒味从门缝隙里飘出来,意识到不对头,江雪往里把门往里推了三分之一,伸头进去一看。

地上坐着的不是她的儿子会是谁。

江雪挤进屋内,一个膝盖着地,跪在靳子煜面前,满目都是心疼。

靳子煜不大会喝酒,而且一喝酒还上脸,冷白的肤色被酒气熏染出酡红色。

他右手旁竖着半瓶白酒,还有一半的余量,这瓶白酒是厨房里烧肉菜用的,子煜一定是在家里找不到酒,看到有酒拿了就喝。

四十多度,这孩子不要命了,喝的还是最烈的白酒。

江雪轻轻拍了两下靳子煜的脸,尝试唤醒他,“子煜。”

听见有人叫他,靳子煜皱了皱眉头,睁开迷离蒙着水雾的双眼,倒还认得出她,“妈,你怎么来了?”

“地上凉,妈妈扶你回房间好不好?”

仅凭一人之力江雪是扶不起靳子煜的,需要他配合。

客厅南北通透,又有穿堂风,室内也不过才零度,这孩子怎么能这么不爱惜自己身体。

那年和那位孟小姐分手后也是。

那一个月,靳子煜不是把关在房间里,就是去江边一坐就是一天。

自靳子煜第二次手术完,就再没见过孟小姐,江雪猜都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起初她担心子煜还天天跟着他,倒不是担心子煜轻生,她的儿子她还是知道的,不会做这种傻事,只是他需要时间去调节,天天关在家里只会更抑塞。

有一次靳子煜到吃晚饭都没回来,江雪去江边寻他,却见一帮人围住他,而靳子煜坐在地上,两只拐杖歪斜的倒在身体两侧。

子煜拒绝别人帮忙,他不是起不来而是不想起来。

靳子煜问她一句话,江雪至今想起来心都颤两颤。

“妈,你有个残疾的儿子,这些年你不旦要时时刻刻为他操心,为了他你甚至丢掉了升调机会,在外还会被人指指点点,有没有一天后悔过?”

当时江雪都震惊了,这句话会从他儿子口中问出来。

那年车祸截肢后,某日她躲在房间里黯然伤神,十四岁的孩子推着轮椅进来,握着她的手,反过来安慰她,“妈妈,残疾不意味着我的人生完了,我们老师曾给我们讲过很多名人事迹,其中不乏身体有残疾的人,妈妈你知道吗?残疾人可以跳高、可以骑山地车、可以打篮球.....这是最近残奥会上我看到的,他们不比健全人差,我只不过少了一条腿,我头脑是好的,我不会自暴自弃,我会好好学习,将来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地上的靳子煜翻过身,双手撑地,江雪抽了抽鼻子,忙搀住他的右胳膊,靳子煜左腿先支起来,再在江雪的助力下假肢由弯曲到直立,慢慢站起来。

白酒后劲强烈,靳子煜当晚醉的不省人事,江雪陪护到后半夜,待他面上的绯红褪去才安心,不过这孩子现在嘴巴可真严,即使醉成这样,也硬是没说和那个女孩有关的话。

所以江雪这次来海城是来探索真相的。

宝马开进院子,停在保时捷旁边的车位,熄火,江雪推开车门走下来。

依然是浓烈的酒气,江雪一进门,便看到趴在楼梯上的靳子煜,她的眼睛徒然睁大,连着四肢都在颤抖,惊恐从脚底心往上冒,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江雪往前跑,跑到楼梯上,一屁股坐下来,把靳子煜脑袋搬到自己腿上,她边打救护车电话边落泪,心痛自胸腔蔓延到四肢。

初二到爷爷家陪他们一块吃了年夜饭,靳子煜就连夜赶回了海城,从不撒谎的孩子却对江雪说科研所里有项目需要修改,必须要回去。

现在回头想,这个孩子这几天心里苦,但他又不能被他们看出来,每天还得装出笑脸陪他们,没人能把他的儿子变成这样,一定是那位孟小姐。

靳子煜被送往医院,医生诊断为严重酒精中毒以及消化道轻度出血。

家里保姆回家过年了,如果不是江雪特意来这一趟,后果不堪设想。

靳子煜半夜醒来,还未睁开眼先闻到熟悉的消毒水气味,他知道自己又进了医院。

又。

但也快八年了。

靳子煜眼皮动了动,坐在陪护床上,一直睁着眼睛守着儿子的江雪,立马握住靳子煜的右手,“子煜。”

靳子煜睁开眼别过头,看到眼眸微红的江雪,“妈,你怎么来了?”

江雪又好气又好笑,故作生气道:“我儿子的家,我这个当妈妈的怎么不能来?”

再不来,她都快没儿子了。

两只手掌一撑,靳子煜把自己挪起背靠着枕头,牵了牵唇角,“妈,我不是这个意思。”

“书书呢?送宠物店去了?”儿子刚刚醒,江雪不去提那些让他不快乐的事情。

“静姐回老家前一天把它送去了宠物店。”

靳子煜看到江雪背后那堵墙边站着他的假肢,旁边还靠着一副拐杖,拐杖很新一看就是新买的。

靳子煜想起那天,孟秦书来T市找他。

他真的没想到孟秦书会开四百多公里追来,因为以他对孟秦书的认识,她骨子里是骄傲孤高的,是绝不可能做这种事的。

但自重逢后,她给他太多意想不到。

那天他穿戴好假肢是要去爷爷家,出门前他在阳台抽了一根烟,烟没抽尽,他看到了一辆红色轿跑出现小区主路上,正往他这栋楼开来。

虽然他只见过两次孟秦书的车,但他记住了她的车牌,再三确认是她之后,他转身进客厅。

孟秦书敲门那阵子,他一直站在门后。

她为他而来,不在乎他人眼光一遍遍叫他,一遍遍拍打防盗门。

记忆的闸门一经打开,回忆如涌进来的洪水,甜蜜的、温柔的、疼痛的。

但回忆到最终,只会让他更痛恨自己这具身体,是他不配站在她的身边。

可他还低估了孟秦书的耐性。

“他在里面,他今天不出来,我不会走!”

躲是躲不过了,他只好打开门,她却一上来就抱住了他。

但他一把推开了她。

不要见了,七年不见他们不都好好的吗?

她继续去做星光熠熠的大明星,他继续投身教育、科研事业。

不再有牵绊,不再有相干。

不好吗?

*

年初八,孟秦书和芳姐如约来到W酒店一楼大堂面见孙导。

孟秦书今天化了精致的妆容,发型也由一贯的黑长直改为金棕色韩式大卷,让她较以往多了几分成熟和高雅气质。

这是她今年走的路线,毕竟三十岁了,不小了。

酒店卡座区域,只有他们一张桌子有人,桌角放了一瓶好闻的浅粉色香薰,牛奶糅杂甜味的花香,漂浮在空气中。

三人就着剧本闲聊了一个小时,但全程都是导演问孟秦书答,只有在听到导演说:“我们这个戏有光头造型,但会戴头套,有的女演员在意外形,一听到需要光头都会犹豫或者不参演,尤其是年轻的有庞大粉丝群的女演员,南寒如果你能接受,明天上午十点来试镜。”

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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