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颜故行事喜欢正大光明,在距鹧鸪山不远的集市中支了个招牌:“比武招灵力”。
欢迎有意愿的修士与她过招,若能赢过她,她便奉上黄金十两,若输给她,则需得留下些灵力给她。
螭寐给了她许多黄金珠宝,这些寻常人眼里至臻至贵的东西,在她看来不过俗物一摊,想到是螭寐给的,更是恶心不已。
十两黄金不是小数目,一点灵力也不算多贵重的东西,前来比武者不少,朱颜故多半赢,偶尔输,夜间拖着酸痛疲惫的身体回去炼丹药,日复一日。
她第二次给螭寐的丹药有近千颗。
“现在应该够了吧。”朱颜故眼中没什么光彩,嘴角绷得平直,“放了我的族人。”
“哎~别急,来,阿葵,坐下喝杯茶。”螭寐没什么架子地亲手给她斟了一杯,杯中色红浓稠,哪里是茶,分明是血,朱颜故干呕一声,眼底生理性泛起湿润,同样潮湿的还有心情。
“阿葵啊,我与一个朋友又研究了一下,”螭寐给自己也倒了杯血,姿态餍足如品尝珍肴,“你的丹药最多只能作用几个时辰,还是太消耗了,可以再改进一下。我那个朋友建议在其中加入精壮修士的纯阳精气,那玩意儿可是上等阳/物,每颗丹药里只加入一点点,便能延长丹药作用时间至月余。”
朱颜故捏紧拳头。
魔尊殿内,又是一翻博弈,这次没有上回惨烈,朱颜故对今日事或许早有预感,更快地选择了妥协。
……
“螭寐那般执意要带朱颜故回去,原是为了这个。”谢扶光看着飞来石的记忆投影,那枚平平无奇的白色丹药她也曾吃过,彼时不知那竟是一切罪祸的开端。
“既是如此,与叶放的话便能对上了。”崔惊厄说。
原来魔兵们隐匿气息藏进修界弟子躯壳的秘密,就在朱颜故这里。
轻尘的飞来石同时也在放映着记忆。
“轻尘师兄,近来不少外门弟子被妖女吸了精气,元阳大散,再没法修炼了。”前来报信的是明镜台三弟子。
轻尘刚练完剑,收剑归鞘,冷静询问:“是何处妖女?为何要吸人精气?”
“妖精吸精气,话本子里不很常见么。”三弟子对缘由不以为意,只说,“二师兄昨日带人去捉,险些让那妖女给扣船里,此女怕是千年狐狸成了精,道行不浅。”
轻尘听出他意思:“好,此事我会出面。”
鹧鸪山下一醉湖,一醉湖中伤心舫,伤心舫上断肠人。
那一夜,舫上幽幽跳动的鬼火与往日并无什么不同,湖畔老树藤上的红木秋千也仍旧无风自动,似乎是个很寻常的日子,朱颜故迎来与轻尘的第二次相逢。
轻尘来时朱颜故正在饮酒,余光浅浅扫过那截天青色道袍,掌心烈酒骤然就失了味道。
朱颜故曾幻想过无数次与轻尘的重逢,唯独不是如今这副模样。
她停下饮酒的动作,转着酒坛很认真地看了许久,喃喃出声:“是西风烈啊,怎么……不够劲儿了呢。”
地上已空了一堆酒坛,可见到轻尘的一瞬,原本压下的愁还是蔓了上来。
轻尘可以说是现在的朱颜故最不愿见到的人。
但她也知道,总会有这么一天,约定过待强大后相见的人分立在正邪两面,相对而峙。
“罢了,早死早超生。”朱颜故嘀咕一句,从足有两人高的秋千跃下。
空中天旋地转,她醉得发昏,落地时一个趔趄,轻尘却扶住了她。
当年的小道士如今长成了一张清冷出尘的脸,眉宇间正气浑然天成,立在咫尺眼前也像山巅上的晶莹白雪,与她隔开天堑一样的间距,既纯净也冷情。
但他的话却是暖的,与十三年前一样。
“今夜风大,姑娘回家去吧,往后不要再来了。”
朱颜故在风中怔愣少顷,亦如十三年前那般鼻酸,但她已不会再放声大哭,更不会再用他的衣袖擦鼻涕了。
她很快收敛好阿葵的情绪,演绎出朱颜故应有的模样,她拍拍轻尘的脸,笑眼含勾,粉黛未施却娇妍至极,端的是媚骨天成:“道长过来,是要与我登船寻欢么?”
轻尘被这一拍一笑的轻薄惊红了面,一张嘴开了又闭,最终说的是:“你喝这么多做什么?”
朱颜故闻言,兀地咯咯笑起来,她越笑越疯,如万千花枝一齐颤动,最后细细喘着气说:“醉酒嘛,当然是有愁了。”
“什么愁?”轻尘顺着她的话问。
“你登了我的船,我便告诉你,”朱颜故嗓音又细又软,整个人姿态说不出的轻浮,贴在他耳畔轻声说,“妾愿……穷竭毕生力,纵君今夜欢呢~”
这话一出,轻尘喉结剧烈一滚,向后猛撤一步。
“姑娘自重,这不是该对朋友说的话。”
朱颜故就要勾他腰带的手骤然一顿:“你,你说什么?”
“来之前,我向附近的人打听过,知道姑娘曾以我朋友的名义做过许多好事,走到今日这步定然是无奈之举,如有什么困难不妨说给我听,我愿意尽我所能帮你。”轻尘看着她,一字一顿,目光炽诚。
他天生一副慈悲眼,专注看她时,有救世主一样的说服力。
看着这双眼,朱颜故心头却起了一丝恨意。
多荒唐,这操蛋的世界先毁去她的希望,在她破烂不堪之际,偏偏……偏偏又把这么一个干净的人送回到她面前。
“你这话什么意思?”她眸色转厉,“有谁规定我没有无奈,没有难处,就不能自甘堕落么?”
轻尘发出一声很轻微的叹息。
“道长既不是来上我的船,也不想与我寻欢作乐,就请回去吧。”朱颜故烦躁赶客。
“我不会走。”轻尘却在她荡秋千的树下盘坐下来,“此事我已接下,势必要个结果。”
“所以你是要赖在这儿?”她深呼吸平稳了心绪,从适才的暴戾中恢复,见轻尘默认,又披上朱颜故的皮咯咯笑问,“那道长不怕与我相处久了,会爱上我么?”
“要不要赌一场,我赌你会栽在我手里的。”
轻尘已闭目盘坐,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圣贤模样,闻言竟接了话:“好,那我赌我可以帮你,只要你把你的愁告诉我。”
他说完,半晌没得到回应,遂睁开眼睛看她,刚掀起眼皮鼻端便袭上一缕幽香。
朱颜故猝然凑上前,落了一吻在他左侧耳垂。
“你……”
不待说出自重二字,他整个人神识一片涤荡。
她身上幽香里掺了迷药,而这一吻的热度更催发了药性。
轻尘眉头紧蹙,想要避开,无奈药性太足,他眼前一黑,终究失了知觉。
彻底失去意识前,恍惚听见她说:“这场赌局,最好我们两个谁都不要赢。”
轻尘左耳垂的正中心有颗圣洁的朱砂痣,现在那里纠缠了一个殷红唇印,淫丽糜艳。
朱颜故取出十三年前他留给她的旧帕,拭去那颓唐痕迹,像在擦掉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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