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安驱车。

不多时,来到了上京城最大的集市。

大虞朝早已经度过了坊市分离的阶段,各条街道,甚至是小巷子,都会有百姓在里面进行商业活动。但是买卖最成规模的,还得数城东丰厚集。

隋王府的马车太大,行动不便,只能先行寄放在路边。

马车停步,成安在车门外喊了声“到啦”,掀开车门。

白照影迫不及待地钻出车外。

他站在车头凝滞片刻,丰厚集纵横绵延许多条街,放眼望去,只是街道的交汇口就看见了四五个。区别于他在现代见过的影视城,百姓碌碌奔波,比群众演员数量多得多。

商肆鳞次栉比。商旗招展,随风飘举。

这便是古代集市,大虞朝最热闹的地方。

白照影下车就开始转转看看,眼睛跟腿都很忙,显得十分兴奋。

逛街对于现代人是常态,却并不包括他这种现代病号。别人出街带钱就行,曾经的白照影出街,不仅要带钱带药,兜里揣着联系方式,还系着手环检测心跳。

他喜欢现在这具身体。

如今正值夏天,暑气炎热,茸茸举着小手,在后面给白照影撑伞。

白照影接过伞,沿街边给他们这一行四人,买了四盏西瓜酪,是半透明果冻状的半流体,呈晶莹的水红色,原料是西瓜汁,掺了冰沙和蔗浆。现代西瓜没这么麻烦的吃法。

茸茸跟着少爷,早就习惯了少爷不时投喂。

成安跟成美,却因为两盏西瓜酪受宠若惊。世子面冷,在他跟前,姐弟俩常常绷紧神思,世子的赏赐总是很贵重,但他们只敢谢恩,不敢表现出任何的喜悦之情。

姐弟俩吃着甜甜的西瓜酪,越发觉得放妻书很沉。

丰厚集除了吃的,还有用的。

白照影拽着茸茸,在首饰店给她挑花戴,把茸茸扎成了只闪烁的花蝴蝶。送给成美的是支绒花木兰簪,胜在精致,能衬得她气质更为清绝。

这是成美这辈子第一次,收到发饰作为礼物。老王妃在世时,她还小,没法佩戴发簪。如今世子妃送她发簪,世子妃还是个男子。虽然知道并无深意,她还是暗中脸红,喉咙发紧。

就连成安都得到了条锦绣发带,扎上精神得很。

他们一行人转转看看,不给萧烬安买点什么,说不过去,太便宜了显得敷衍,恐怕被萧烬安挑理。就算稍微贵重些也无妨,白照影上回从白家收到近百两退赃款,趁有机会赶紧用。

两世生活条件优越,白照影没什么消费观念。

看中了店里一个发冠,鎏金质地,镂空花纹嵌着玛瑙,映着日光明灭闪烁。他瞧着好生喜欢,但款式风格并不太适合自己,唯独胜在好看。那发冠售价八十两银子。

白照影干脆地付钱,想着萧烬安最好是不肯收,他不收,白照影就留着长大后戴。

店主装盒,成安赶紧接,世子妃送给殿下的礼物,比他们的加起来都贵。

虽说礼轻情意重,但礼重情意更浓,就冲精心挑选贴身物件这桩,成安恨不得豁出命去,也要违拗世子爷一回——想把放妻书替世子撕了。

冲动消费的后果是,丰厚集还没逛完,白照影手里的钱已经见底。

以致于越往后,只能买点不痛不痒的玩意儿,陶泥小猫、纸扎风筝、草编蚂蚱、竹蜻蜓之类的……剩下最后三文钱,买了张还算做工仔细的,暖橙色狐狸面具。

世子妃戴着面具悠然叹息,现在是贫穷的小狐狸。

成安觉得放妻书快把自己硌死了,放眼整座上京,除了世子殿下,谁还能养得起世子妃?

成安手臂悬着数不清的物件,指头再度摸到放妻书的纸页。

街对面有个小厮打扮的少年,径直朝白照影走来。

成安警惕地望向对方。

那小厮恭恭敬敬地行礼,然后才道:“大少爷,下午暑热,小侯爷正跟几个同年清谈,碰巧看到您经过,想请您进声望楼喝杯冰饮,暂时歇息歇息。”

白照影认识的小侯爷只有一个,表哥崔执简是也。

白照影对表哥印象极好,他跟表哥两次相见,表哥两次都关心他身在王府处境是否安全,白照影特地向茸茸了解过,原主与崔执简婚约因为托孤,曾经没有私情。

崔执简在茶楼第二层,目光柔柔地望着自己。

他身着绯红色官服,清秀面庞,被衬托出几分春风得意的喜气,上次就听说他要被皇帝授以官职,想来现在已经得偿所愿。自己必然要上去恭喜恭喜。

“我这就来。”

白照影跟随小厮而去。

那小厮引路,隋王府一行人当然跟随世子妃上楼。

宰相门前七品官,这位文翰侯府上的小厮,在街上片刻工夫,甚至都有人远远就向他揖手。文翰侯祖上出过首辅,崔执简更是上京公子榜首,不久前还在殿试扬名,前途不可限量。

单看崔小侯爷这份上心,再加上两家曾有婚约,成安咽了咽口水。

也不知世子北镇抚司的头绪,是否理清楚了?

他放妻图一时痛快,知不知道,世子妃行情这么好?

如果这封放妻书给出去,世子妃恐怕当天都留不住。

***

声望楼最显眼的地方,用金钩银划写了四个字:匹夫有责。

白照影登楼。崔执简听到白照影的脚步,从座位立时起身。几名同年的进士也纷纷起身。

“表弟。”

“给哥哥行礼。”白照影拜得很深,恭恭敬敬。

反倒让崔执简失笑,就势摸他的发顶:“作何这么客气?”

“因为客气完了,就可以不客气了——表哥快给我倒水,我累死啦,外面还那么热。”

他对亲近的人,向来顺杆爬,捧起崔小侯爷亲自倒好的酸梅饮,咕嘟咕嘟。顷刻间干完满杯,旁边的小厮想搭把手,再给白照影续上,却被崔执简用目光轻轻地制止了。

崔执简再给他注满一杯,提壶慢斟,儒雅风流。

白照影对酸梅汤如饮酒,逐渐言语无忌起来,东拉西扯:

“你知道嘛,最近都不会下雨,外面还要再热十几天!”

“我逛了一遍丰厚集,觉得它最大的问题是车辆不禁行,我的车只能停在外面,为什么不整顿成步行街呢……”

“表哥当了什么官?”

崔执简绽放出个柔和的笑。竟是所有问题都回答,哪怕再幼稚的问题,他也给予了回应:

“热虽热,但城郊正收割小麦,如果下雨,反倒对农事不美。”“何为步行街?喔,如果按你这种设想,我可以向府尹建议,这事确实是顺天府管的。”“为兄现在任顺天府推官。”

推官不是府尹,想来崔执简还得一步步擢升。

“推官是干什么的?”

“断案。”

“推理?”

崔执简没听过这个词,仔细想想,还挺有趣,展颜道:“对,就是推断出,谁更有理。”

同桌的几名进士,都暗自惊讶称奇。

要知文翰小侯爷,其实是个很讲规矩守礼之人。可是白照影对他语气随意,甚至还带着理所当然的娇纵,文翰小侯爷不以为忤,居然十分受用。

有名进士想在崔执简跟前卖好,故意奉承白照影道:“上京早有传闻,小侯爷与公子榜排名第四的白兮然白二公子是表亲。当真是兄长慈爱,表弟孺慕,令人感动不已。”

白兮然这个名字像几块冰疙瘩,砸下来,令局面稍有冷场一瞬。

但不等白照影尴尬,崔执简就坦然道:“这位是白家大公子,名讳照影,他不是二公子。”

崔执简直白纠正,也与他平时委婉含蓄的风格大相径庭。

那名说错话的进士,就只得讪讪地笑,拱手致歉:“原来如此,白家大公子,久仰久仰。听说公子……”当然这只不过是套话,听说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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