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韫良觉得,纪淮像是颇为喜欢她,自婚事定下便频频来谭府见她。一会儿说是来看望谭大人、一会儿说是来送东西、一会儿说是教阿妙骑马……

他每次都不空手来,有时是一盒点心、有时是一支花……最离奇的一次,他带了一笼“不小心”孵出来的小鸭子。

这般热烈的爱意,即便是冰块也要让他捂化了。谭韫良渐渐有些喜欢他,每日都穿上自己最漂亮的衣裳,坐在厅里盼星星盼月亮地等他来。

衔霜的脚踝渐渐养好,她还未见过纪淮,急得团团转。谭韫良总对她说,能见到的,迟早都能见到,你又急个什么劲儿?

“那是我将来的姐夫,我当然要看看,”衔霜正经道,“他若不是个好人,哪怕抢亲、我也不能让你嫁给他受委屈。”

“不会的。”谭韫良笑道。

纪淮很好。

纪淮自幼有一种怪病,不影响健康,但却稍稍有些影响生活——他有心盲症,简言之就是认不出人脸。

一日阿妙落水,捞起来后穿了谭韫良的衣裳。纪淮看见,忽然高呼一声:

“阿韫,你原先只有这么矮吗?”

惹得阿妙追上他便打。

自此,谭韫良每次见他都在腰间插一朵花,有时是月季、有时是兰草。

正值五月,日头正一天赛一天地热起来。

谭妙真贪凉,几乎要只以西瓜为食了。可她前几日不争气,吃瓜吃出了毛病、上吐下泻,从那以后,秦嬷嬷便再也不给她吃西瓜了。

她热得感觉自己快要融化了,心一横,钻进了后院的荷花池里。

谭妙真的脑袋与常人不同,常人不会想着将自己埋进荷花池里当莲藕的。她找一处不深不浅的水,弯着膝盖将自己全身没入池中,只露出一个脑袋。荷叶长得繁茂,真真堪称是“遮天莲叶”了。她蹲在水中,让荷叶遮挡着阳光——她躲着夏天。

这边,秦嬷嬷又找不见她,四处着急。谭衔霜脚伤刚好,这便也被迫到处找她。谭妙真在绿色的荷叶下走动——因她发觉在一处站久会陷下去。

荷叶因她的脚步而晃动起来,谭衔霜眯起眼睛,从动弹的荷叶间看到她一点黑色的头顶。

“谭——妙——真——”

二姐姐也是淑女,可却不及大姐姐那般端庄。她若气急,也是能做出许多超人之举的。

只见谭衔霜撩起裙摆绑在腰间,瞬时跳进池中。秦嬷嬷在远处惊呼一声,险些晕倒,可二姐姐已迈着大步、捉鱼一般地来捉她了。

谭妙真见势不妙,拔腿边跑。可她一条腿陷进泥里,越挣扎越动不了。谭衔霜很快来到她身边,提起她的衣领,骂道:

“小兔崽子——”

“二小姐、三小姐——”秦嬷嬷忽然喊道。

二人一并转头,只见秦嬷嬷面露难色,身旁站着大姐姐。

还有小纪大人。

大姐姐羞愧地转头捂脸,一点也不想看这两个妹妹。二姐姐缓缓起身,松开谭妙真,怀中抱着的裙摆“啪”的一声拍入水里。

“大姐夫!”谭妙真欢喜地喊道。

纪淮方才折了池中最小的一支荷花,如今正窈窕的挂在谭韫良身上。她轻咳一声,尴尬道:“阿淮,这是我二妹妹衔霜。你那天没见到的。”

小纪大人朗目疏眉、昳丽一笑,行礼道:“在下纪淮,初见谭二小姐。”

衔霜眨眨眼,几不可闻地“啊”了一声,随即朝他缓缓福身,道:“我是谭衔霜……见、见过……小纪大人。”

谭妙真从池塘里脏兮兮、水淋淋地爬出来,焦急问:“大姐夫,你带你的小马来了吗?”

“你说刹羽——带了,在后院,”他弯下腰,平视着谭妙真的眼睛,笑嘻嘻地说,“只是你得洗了澡再换了衣裳才能骑它。”

“好好好,我现在就去。”谭妙真点头如捣蒜,飞快地往浴房跑。跑至一半,她想到什么,又折回来。

二姐姐还傻乎乎地站在池里。

谭妙真嫌弃地蹙眉,上前拖住谭衔霜,道:“二姐姐在此看他俩作甚?我们看马去——”

谭衔霜踉跄一下,被她从荷花池里拖出来,双脚带起湿沉的塘泥。

她看小纪大人与大姐姐一眼,低下头,逃也似地从两人身侧逃走了。

小纪大人的刹羽乃是一只全身黑而四蹄白的乌云盖雪马。谭妙真扑在马身上,感受马毛短而硬的触感。

谭衔霜缓步上前,抬手抚摸马儿的长脸。刹羽柔顺地低头,亲昵地摩挲着她的手。

谭衔霜轻笑:“你还认得我吧?”

刹羽打一个响鼻。

“你认得我……”

“二姐姐见过刹羽?”谭妙真正往马背上爬,闻声转头问道。

“没见过。”谭衔霜道。

*

阿妙见到纪淮就急着骑他的马,这次还带上衔霜,几人一溜烟跑马厩去了。谭韫良轻轻一笑,同秦嬷嬷回屋去了。

晚些时候,纪淮匆匆赶来,死皮赖脸又蹭一顿饭。

谭韫良笑着打趣道:

“你啊你,还没与我成亲,便天天来我这儿蹭饭。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入赘我家呢。”

“入赘便入赘,只要与你一起就好,”纪淮说着,又添一碗饭,“况且我还给你家阿妙当马夫……哎呀,没有薪水,谭大小姐还管不起马夫一顿饭吗?”

“管的起,包吃包住”谭韫良笑道,“阿妙喜欢你。”

“唉,是啊,可是二姑娘好像总不太理我,”纪淮委屈道。

“阿霜认生。”她只这般说。

谭妙真十二岁的时候,爹爹终于给她养了一匹属于她自己的小马。

算起来,马儿还是小纪大人那匹刹羽的妹妹。马儿与刹羽长的一般无二,是小纪大人劝说爹爹同意她养马、又亲自将马儿送来谭府的。

马儿名叫踏羽。

二姐姐如今已经到了大姐姐当年定亲的年纪,爹爹也开始急着为她物色丈夫。当年将她送去医馆的那个心上人最终也没来,二姐姐道,或许是相山街太长了,长到她的心上人迷了路。

二姐姐不急,可爹爹急得很,为二姐姐急,也为大姐姐急。

西北战事吃紧,不知纪淮何时便要上战场,又何时才能回来。

纪家仍未提成亲之事。

谭韫良心知纪淮待她是极好的,几年来也渐渐认得出她、也只认得她。

纪淮说道,他虽不认得她的脸,却知道她的个头恰好抵着自己的耳尖、鬓角有一缕头发打卷;她手背有一颗红色小痣,而自己爱用桂花、梨花,和白檀的熏香……

他只认得出她。

可她却有些后悔了。

她年纪已不小,婚期未定,自己已快熬成老姑娘。而纪淮迟早是要去战场的,倒时她要么与他同去、要么留在庆州守个活寡。

那时她便要被困在将军府四方的天里,每日烦心操劳的只有纪家繁重而冗杂的家事……这般日子她忍得了吗?

她不知道。

纪淮今日又来了。他来得无声无息,三姐妹那时正坐在后院里打叶子牌。他同往常一般从怀里掏出三个盒子,照例递给三个姐妹。两个妹妹的是一个白瓷小貔貅,谭韫良的是一只玉麒麟。

“阿淮,你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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