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闷热的午后,贾二缩在北衙司的门房里打着瞌睡。
外面蝉鸣一声高过一声,他烦得不行,猛地站起身来,提起靠在墙边的长枪就往外面冲。
正遇上从外面进来的长史官,一把扯住了:“嘿!干什么去?!”
“哟,大人!这知了吵的人心烦!小的这不是想着去把这些鸟虫子都粘下来!”
长史乐了,笑骂他:“朝廷配发的兵刃,是让你这么用的么?去,换竹竿去……”
贾二挠了挠头,正要转身,突见阶下头过来一人,视线一时发直。
长史疑惑转身,却见一个双髻绾云容颜似玉的少女正朝他们过来。他看这姑娘通身的服饰气质,绝不是简单出身,语气也不由得放缓:“姑娘,您是?”
郑来仪不欲自报家门,直截了当地问:“你们指挥使在不在?”
长史和贾二交换了一个眼神,而后不无歉意道:“哟,不太巧,指挥使大人一早被圣人急召入宫议事,这会还没回来……”
郑来仪犹豫了一会,只道:“你们指挥使大人有样东西在我这儿,帮我交还给他,行么?”
说着伸出手,拿出用帕子裹好的腰牌,递到长史官面前。
“这——恐怕不大妥……”
长史官面色有些犯难。
一来这小姐未报家门,上来就要留东西给指挥使,暗度陈仓私相授受还算是小事,若是什么毒药机关一类的东西,要刻意加害于上官,他收下就成了共犯。
虽然眼前这小姐看上去不像是居心叵测的,可如今大祈不太平,北衙六军内外树敌,是许多人眼红不已的对象,他不敢犯这个险。
郑来仪也很为难,有些后悔方才不应该一时意气离开荷安院,倘若好好和郑成帷说明情况,他应当会帮自己的,也不至于落到此时骑虎难下的境地。禁军里不乏高门子弟,倘若自报家门说明原委,很快“国公小姐怀揣指挥使腰牌上北衙司寻人”的故事就会传遍玉京,再衍生出多少香艳的版本也不稀奇。
二人正面面相觑地僵持着,突然天边一声闷雷,随即黄豆大的雨点便落了下来。
郑来仪站在阶上,神色益发焦急。看着这娇花一样的人儿被打湿了衣裙,长史心中怜惜之意顿起,忙道:“这雨来得急,去得估计也快,姑娘先进来避避!”
两个大男人陪着一个妙龄少女站在北衙司的门廊下躲雨,这场景实在不大好看。长史当机立断,引着郑来仪进了内院。
“这里是……”
长史帮郑来仪推开房门,跟着她进屋后,任房门敞着,一边解释道,“这是我们指挥使大人的书房——大人他白日很少在衙门里,也只有晚上回来这里过夜。”
郑来仪点点头,也不朝里走,就站在门边,满眼焦虑地看向院里石砖上溅起的雨水,并不朝屋内陈设多打量一眼。
长史见她这副未有半分逾矩的样子,心下反而有些不安,当下只道:“姑娘在此稍待,在下去去就回……”说罢跨出屋门,走到廊下就喊:“——贾二!”
贾二不知从哪个角落里窜出来,闻声奔到长史面前:“大人,您怎么又不经大人允许,随便带人进指挥使大人的屋子了?”
长史没好气地敲了下贾二的头:“我还要你提醒!!这不是看雨下得太大,把个姑娘淋透了不好么!”
贾二嘻嘻笑:“还是大人会疼人……”
“我疼你奶奶!咱们指挥使这桃花也忒旺了些……”长史无奈感叹,“——哎,大人大概什么时候回?”
“这小的上哪知道去?”贾二一摊手。
长史望一眼天,咬咬牙道,“这雨不知道下到啥时候,等会若是停了大人还没回,咱们就找个由头把人给请走,让她改日再来,下回再遇上找指挥使大人的姑娘,一律就说不在,省得给自己惹麻烦!”
“得嘞!那若是大人他回了,您怎么办?”
“那咱俩就咬定,她是来报案的,有公务要找大人,他总不能不接招——”
两人正对着说辞,前院接连有兵士的声音响起。
“指挥使大人!”
“大人!”
长史和贾二对视一眼,连忙拎起衣袍朝外迎。脚步匆忙加上心慌,长史下台阶时还微微打了个趔趄。
叔山梧一身利落的窄袖胡服,束发被雨打湿了,一边单手解着手腕上的革带臂缚,一边大步流星地朝内走,看见两人一前一后迎上来,脚步不停道:“怎么了?”
“大、大人……”长史有些结巴,“有、有客人找您……”
叔山梧皱了眉,一边推开门,不耐道:“不是说了——”
门外的人脚步一顿,站在房门边的人下意识后退半步。
“叔……指挥使大人。”郑来仪慢了半拍才开口。
叔山梧左手的臂缚解了一半,松脱下来,就那么捏在手里,雨水顺着袍服的下摆滴答滴答地落在青砖上。
尴尬的静默中,长史最先撑不住突兀地开口:“大人,这、这位报案的是姑、姑娘,前来找、找您……”
郑来仪奇怪地看了一眼语无伦次的长史官,后者已经闭了嘴,目不斜视地静待着长官示下。
叔山梧微微转过脸,乜了一眼肃目敛眉的长史。长史硬着头皮迎向上官的目光,满脑子都是上回指挥使大人冷硬的那句“北衙司接待来访,长史官需全程在场”,打定主意今天要做一枚楔子,钉死在叔山梧的书房里,不得命令绝不挪步。
“出去。”
长史一愣,随即会意,面带歉意地看向郑来仪:“抱歉,姑娘……还是得请您出——”
“你,出去。”
长史还没反应过来,门外哆哆嗦嗦伸出一只手来,是贾二拽了拽长史的衣角。他这才发觉指挥使看着自己的眼神莫名带了股杀气,如梦初醒般径直后退,脚后跟在门槛上绊了一下,整个仰面朝门外倒去,幸好被贾二及时伸出胳膊挡住了。
“下、下官告退……”这回没等上官吩咐,俩人二话不说将门从屋外阖上了。
叔山梧鸦羽一般浓密的眉与睫上还挂着未拭尽的水珠,唤她的声音里也带着潮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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