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
卫长风茫然地看着眼前巨大的兽脸，可它身上的糊味明明是小黄狗的。
她还没想明白，就感到无尽的疲惫汹涌而来，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喂！”
贺笙慌忙变成人身，抱住一头栽下的卫长风。
她双目紧闭，脸色惨白，乌发濡湿还在滴水，衣袍浸满泥浆，早已辨别不出本来的颜色。
贺笙急忙将人揽在怀中，一手祭出妖力烘干衣衫，另一只手轻轻点在她眉心。
金丹识海空无一物，修为灵力更是荡然无存。
之前还受过很重的伤，不过已经被人用灵气治愈大半。
她底子好，又是纯阳体质，如今只是因为过度饥饿导致体力不支昏睡过去，所幸没有大碍。
他松了一口气，视线不自觉移到那只乌紫的手上。
肿胀不堪，两根手指诡异地弯曲着，伤口处碎肉翻起，还有泥土雨水混杂在里面。
“搞不懂。”
他撇撇嘴，托起手放在唇畔，脸上闪过一丝嫌弃，低下头慢慢舔舐伤口。
泥土和血腥味混在一起，贺笙垂着眼，眸色越来越暗。
她的血，好奇怪。
“唔……”
卫长风皱着眉，虽然昏睡着，但因为疼痛，下意识要躲开，
听到呻-吟，贺笙的眼睛恢复清明，按住她小声抱怨，“谁让你发疯，真麻烦。”
他看着干净了的伤口，咬开自己的手指，将血滴了上去。
狐血发出微红的光，轻盈地跳动在伤口上，破开的皮肉慢慢愈合，断骨重新生长。
不一会她的手就恢复了原来的白皙修长。
就像那天月亮下拿着剑的时候一样。
贺笙看着那只手发呆，就感到她往自己怀里拱了一下，似乎在寻找温暖。
“你！”
他红着脸刚说了一个字，那个人仿佛被吵到了皱着眉，他的声音便不自觉小了下来，“你不要得寸进尺……”
回答他的是咕噜咕噜的响声，她的肚子在叫。
“你什么意思？让我给你找吃的？哈，痴心妄想……”
他骂骂咧咧伸出尾巴，将不远处的包袱勾过来。
之前好像闻到过糕点的味道。
解开包袱，符箓、通讯玉牌、灵石，凡人铜钱……果然还有几块桂花糕。
只是这些东西都湿透了。
糕点湿哒哒的散开，看着就不好吃。
卫长风的肚子适时地又响了一声。
贺笙眼角抽动，“别叫了，本座这就去捉鸡。真麻烦。”
前边那座山有野鸡，捉几只回来烤，不比这玩意儿美味？
黑衣少年轻轻吹了口气，神像前的案桌变成了一床软被。他将人裹在被子里放下，转身又变回狐狸。
狐狸画了一个圈将她围起来，甩了甩爪子抖掉土。
外边的雨势越来越大，他临走前又看了一眼卫长风，她在睡梦中神色依然不安，唇边溢出几声呓语，委屈又伤心。
贺笙猛地转过头，向前一跃，奔向漫天雨幕。
山野破庙，风雨潇潇。
闪电划过，照亮神像斑驳褪色的脸，神慈祥的笑在雨夜散发出诡异的幽怨。
雷鸣轰隆，闪电再次劈下，神像前多了一道身影。
紫霞瑞袍，须发尽白，那道身影垂下头看着昏睡的少年。
他手中一柄紫色宝剑，飒飒寒光映照出面无表情的脸。
正是蜀山掌门——碧虚真人。
……
卫长风梦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她不记得四岁前的事，人生中最初的记忆，是一张清冷的脸庞，还有碧蓝天空下鸟语花香的山谷。
“你的名字是卫长风，我是你的师尊，广泽。记住了吗？”
“记住啦，广泽。”
“……要叫师尊。”
“嗷！”
她们在山谷住了下来。
师尊会用法术盖房子，还会带她飞。
有时她在山谷无聊就下山找村里的孩子玩，那段时光是她人生最初的快乐。
直到谷里的花全都凋谢后，师尊说要带她去一个叫天衍宗的地方。
那是师尊的家。
“以后这也是你的家。”
师尊牵着她，声音缥缈又温柔。
卫长风开心地抬起头，却没有看见师尊，只有漫天神佛怒目而视，声声诘问她的罪孽。
【魔族余孽，怎敢厚颜苟活？】
【有辱师门，为何不以死谢罪？】
【废去她的修为！】
【杀了魔头！】
她捂着耳朵蹲下来，蜷缩着，颤抖着，眼泪一滴一滴砸在地上。
“我不是……我没有……”
质问的声音越来越近，仿佛利剑穿胸而过。
【魔头！】【杀了她！】
她痛得捂住心口，好像又回到了困在封魔印的那天。
肉身撕裂，筋骨尽断，痛到极致后，她竟然生出一个荒谬的念头。
死了就不会再痛了。
一个女人的声音就在这时响起，吹散那些仇恨和恶意，轻柔得像一阵风。
【愿你一生随心。】
如此陌生又这样温柔。
莫名的委屈排山倒海地袭来。
“呜……”
卫长风咬住唇，不让哭声溢出。
少年意气被摧折，她已不是剑法卓然的卫长风；二十年往事如烟散，无忧无虑的时光再也无法回首。
人生至此，连活着都是奢望，又如何随心？
“求你……告诉我……”
她满面泪痕哀求那个女人，突然天地寂静，一种濒死的恐惧席卷全身。
卫长风猛地睁开双眼，凌冽寒光迎面砍过来。她奋力一滚，‘哗——’神像被剑风劈断，轰然倒塌。
碧虚慢悠悠擦着剑上的木屑，眼神嘲讽，
“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不过就算骗得过三清阁，却骗不了我。”
卫长风还裹在被子里，也不知谁给她裹得这么紧，站都站不起来，别说逃跑了。
她茫然地看着那个杀气腾腾的人，“碧虚师伯？”
为何要杀她，不应该将她交给三清阁吗？
“孽障，你有什么资格喊我师伯。”
碧虚嗤笑一声，干脆收起了剑，“剑冠中洲？天纵英才？不过魔族余孽，杀你都脏了我的剑。”
他单手掐诀，紫色法阵在卫长风脚下闪现，无数的光链从法阵钻出，将她整个人紧紧缠绕。
碧虚半年前便已至大乘境第一重，她修为尚在都打不过，莫说现在是个废人！
庙中所有的物件尽数被碧虚结印操控，飘浮在四周蓄势待发，他是准备活活砸死她！
锁链越收越紧，卫长风快喘不上气，她直勾勾盯着碧虚，咬牙道：“你就不怕到时被仙君责罚？”
既然上禀三清阁，诛魔台必已开启。
私杀去诛魔台的魔族，依三清阁第一条诏令，不论何人，都会被废去修为，驱逐出中洲。
“被碾成肉泥连尸身都没有。谁又知道你是死了，还是逃回魔界了？”
碧虚扬起嘴角，胡须颤动，想到她的下场就畅快。
谁能想到破庙里的一滩肉，会是七年来声名斐然的天之骄子呢？
他眼中精光一闪，单手正待结印，铺天盖地的杀气从身后奔涌而来。
“老东西，敢破我的狐术，我看你是活腻了。”
咬牙切齿的声音带着杀意，烫人的灼热极速逼近。
碧虚连忙后撤，站立的地方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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