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宝珠对于药材就不是那么精通了,问道:
“这是什么?”
“这是我刚采的麦冬,也是一味药材,而且也只有这时候才能采到呢。”
提到这个名字,丁宝珠就立刻明白了。这麦冬虽为一种药材,可俗话是说药食同源,这麦冬不仅能做菜,最方便的就是能煎成熟水,又解渴又润肺。
丁宝珠取了那些麦冬后笑道:
“行,正好我筐子都要满了,也要回去了,你接着采吧。”
少年道了谢,这时候丁宝珠才知道,原来那少年名叫荆芥,拜了邱大夫为师,也就跟在他身旁学医了。再加上作为医者,用药在所难免,可邱大夫的年纪也是越来越大,虽然看着像是个老顽童,可也不大能健步如飞地去爬山寻药了,于是后者时常会代劳,尤其是采集这松花,更是要费不少力气。
……真不愧是邱大夫的徒弟,连名字都是随心所欲的药材名啊!
又寒暄了几句,丁宝珠就准备回去继续晒花棒,可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到旁边的草丛上传来几声熟悉的轻吠,转头一看,黑虎就从那里蹦了出来,想直接过来,却又见到生人,那狗脸上就多了一丝戒备。
而在那之后,果然是手拿着叉网的徐晔慢慢走了过来,他撇眼瞧着两人,淡然问道:
“你俩在干啥呢?”
丁宝珠没多想,只是答道:“在采松花啊——哦,这是邱大夫的弟子,也在采药,你还在抓蛇吗?”
荆芥的心思要比她敏感得多,自然发觉这情况有点不对劲。况且眼前的人他也认识,正是住在村西边的徐猎户的儿子,那不就是丁宝珠的夫婿吗?
虽说迎亲那日压根没人去恭喜,可这件事到底是早早就传遍了整个村子,荆芥不可能不知晓。
他轻咳了咳,插话道:
“娘子,那我先走了。”
说完,他背着筐子就离开了这里——还是采药比较重要些。
丁宝珠看他走了,便也上前问道:
“我准备要回去了,你呢?”
徐晔顿了顿,才说:
“今天没啥收获,不如一道回去吧,明天就要去赶市了。”
丁宝珠点点头同意了,两人缄默地开始下山。那崎岖的山路上比丁宝珠第一次上山时愈发杂草萋萋,丁宝珠即使穿着布裙,也能感受到那杂草软和的尖端在摩擦着自己的脚踝处。
可她偏头瞧去,却发现徐晔微微耷拉着脸,脚下不是踩着,就轻轻踢着,颇有些不爽的神气。
怎么又无缘无故生起气来了?
丁宝珠想了想后,心里倏忽有了个奇异的念头,其实不太相信,可见他这样显得幼稚地糟蹋着路边的花花草草,她偷偷笑了笑,问道:
“徐晔,你是不是吃味了?”
徐晔听了一愣,反问道:
“吃味是啥,我也没有吃东西啊?”
“此味非彼味!”丁宝珠笑嘻嘻道,“非要说是吃什么味的话……那就是吃醋,你是不是看我和荆芥待在一块儿,就觉得心里有点酸酸的,那可不就是吃醋吗?”
徐晔又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顿时红了温,像有些此地无银地不满叫嚷道:
“放屁!我咋可能会那样觉得?你瞎说个啥?”
“哦,那你就当做我是放了个屁好了。”
丁宝珠说着,伸手捂了捂嘴,虽是不说话,可反而是哼起小调继续下山去了,徒留徐晔在后方不爽地跺了跺脚,到底仍是跟了上去,心里却不由自主地思绪纷乱起来。
只是之前黑虎好像嗅到了熟人的气味,他一猜就是丁宝珠也在,想着自己今日也没什么进展,就想着去找她,可没想到人是找着了,但好像身边根本不需要人,她自己正和其他人聊得欢呢!
在那一刹间,他心里的确莫名其妙涌上来一股古怪的滋味,可偏偏他不通文墨说不上来,只觉得那味道并不好受。
然而丁宝珠却说那是吃味,甚至和醋相提并论,徐晔想起自己吃过的酸物:青梅、酸萝卜、野果子……可这么回想着,那种滋味要比这些都更浓一点。
况且他还认识那少年,毕竟家里做猎户的,也不是次次都安全满载而归,少不得受点小伤,而村里又只有邱大夫这么一个正经大夫,而大夫身旁的弟子,全村自然皆是差不多认得的。
……但是他才不承认和她说的一样呢!
徐晔依旧在生着不自觉的闷气,可丁宝珠却在路上发现了些好物。
她抬头望去,一棵树的上方竟然长着密密麻麻红绿相间的嫩叶幼芽儿,随风飘动后,更是挥发出了一股奇特的芳香,原来是香椿。
香椿这东西,有的人爱若珍宝,有的人却视若草芥,虽然那的确属于草木——而丁宝珠就是后一者,但想着眼下这个时节恰巧是那香椿嫩如丝的时候,也是一例上好的野菜,便先放下筐子,爬上树就去采摘。
而从树上往下一看,黑虎都在摇着尾巴扒着树干呢,徐晔却似乎还在发呆,只好喊道:
“徐晔,快帮我接一下!”
徐晔回过神,刚抬起头,迎面扑倏倏落下许多叶子来,他抬手一摸,倒也认识这香椿,只好先把心事抛之脑后,转而收集起来。
不知不觉就收了大半筐子的香椿,那浓烈的气味,徐晔却是不讨厌,并且也明白只有这时才是吃这个有着异香的植物的时节。
筐子里用手压了压,徐晔抬头见丁宝珠仍在树上,便喊道:
“喂,你可以下来了,上面还能有啥?”
“哎呀,我知道了,我这不就下来了嘛……”
丁宝珠缓缓地移下树,然而就在徐晔的目光中,在某一瞬间,她蓦地像是脚底一偏,整个身子都要和周围的树叶那般落下来似的,吓得徐晔连忙往前道:
“小心!——”
幸好丁宝珠及时抓紧了树干,才没有直接摔下去,而她往下瞧到徐晔紧张的神情,更是慢悠悠地小心下来,才笑道:
“怎么,你这么担心我啊?”
徐晔把头一撇,嘴硬道:
“哪有,不过我确实怕你摔下来,毕竟摔伤了还不得花费许多?”
丁宝珠听闻后摇了摇头。
等什么时候徐晔人不在了,恐怕那张嘴都还是在的!
除开松花棒和香椿,她也摘了不少松针和松塔,还有荆芥给自己的那些麦冬,满载而归地回到家后,丁宝珠就去处理这些材料了,连带着那些香椿,也一并收拾了,而灶房里还剩着几个鸡子,正好能一起做了——这两个食材可是天生一对!
丁宝珠采的时候,采的都是最嫩的芽儿,而吃香椿前又必须要先焯几遍水,如此后,那红绿相间的颜色就变为了翠绿。切得细碎后再打鸡子,起锅烧油,煎成一个又大又圆的蛋饼,最后装盘,她还不忘继续切了几刀,这样也方便夹。
而这香椿的气味果然霸道,只做了一道香椿煎蛋,几乎让家里所有的人都闻见了。徐莹徐芝在屋里嗅到了,一个馋涎欲滴,一个皱起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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