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玦和李灵溪出了客栈,夜行往华阳县走。
这夜月色好,白月在天穹巡游,萤火在山野闪烁。他们心照不宣地没御剑,只用双足丈量土地。默默寂静中,别有千金不换的和美。
李灵溪随口问起:“少阳门叫萧凡的那个人是什么来头?”
江玦说:“萧凡本是散修,善造法器,近日还新得了一面灵镜。”
看她若有所思,江玦问:“怎么,你认得他?”
李灵溪说:“不认识。”
离开扶苏镇,很快路过下一个村镇,名为九畹村。九畹村家家户户种兰花,不到村口就能闻到一片清新兰花香。
江玦曾与清一大师来过九畹村。彼时大师要寻一味入药的兰花,命江玦跟他一起找。江玦在山上找了三天两夜,才把那株稀罕兰花找到。
顺道走来九畹村,也算江玦的私心作祟。他还是想碰运气,看清一大师最近有没有来捡草药。
“不如我们在此投宿,”江玦驻足道,“你毒发刚过,不宜夜行劳累。”
李灵溪远远看着九畹村,眉心缓缓染上疑虑:“那村子有古怪。”
江玦定睛去看,成片红色进入视野,九畹村似乎在办喜事。放出雪鸮去探,不见妖气也不见魔气,但确实如沈烟烟所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怪”。此地隶属云水域,若有怪事发生,江玦责无旁贷。
“过去看看。”江玦说。
蜿蜒村道两旁,数十种兰花争相开放,不似当下时节的景象。
刚走到村口,红绸遮蔽明月光,为九畹村蒙上喜色。然而那红绸几乎是家家户户都挂,比起两姓联姻,更像整村都有喜事。
李灵溪佯装害怕,躲在江玦身后道:“没有魔气,为何阴森森的。”
江玦目不斜视,把衣袖给她牵:“也没有妖气。”
两人走进喜乐喧天的村子,村民们忙忙碌碌,见了外人也不招呼。继续往里走,路过一个大堂,门口坐着两位剥莲子和花生的老翁。
李灵溪朝堂屋里扫了一眼,慢吞吞地踱步。终于有人对村外来客作出反应,是两老翁:
“小子可真俊呐,倒是可以与东方公子一较高下!”
“差远了差远了,东方公子是天下第一俊的儿郎,这位嘛……只能说小有姿色。”
小有姿色?!
江玦没说什么,但李灵溪听出怪诞来。她一把拽过江玦,问老头们:“你们说谁小有姿色,我师兄天人下凡,谁能比他好看?”
话没说完,江玦开始冒额汗了。
“各花入各眼,”江玦把李灵溪拽着走,“不做无谓争执。”
其中一位老翁站起来道:“哼,天人下凡?天人下凡也不如东方公子!”
江玦疑心顿起。
九畹村民都见过江玦,也知道他的来历,不至于当着他的面说这些牛头不对马嘴的话。东方公子是谁?江玦从未听闻。
李灵溪同时捕捉到话里玄机,耐着性子问:“东方公子是何等神人,不知老先生能否为我们引见一二?”
老翁说:“东方公子今夜娶第七位夫人,你们去百喜堂祝贺便是。”
“第七位?”江玦不觉凝眉,“东方公子为何娶这么多妻子。”
另一老翁说:“僧多肉少!方圆百里的姑娘小子都想嫁给他,他只好一天娶一个,到今日已经是第七个了。还有人因为得不到公子垂爱,羞愤自尽呢!”
李灵溪禁不住恶寒,心道:什么神仙公子,莫不是□□在世罢。
江玦越听越感不妙。两老翁说着说着,目光定在李灵溪脸上,恭喜道:“这位娘子绰约有容光,定能做东方公子的第八位夫人。”
李灵溪干笑一声:“不必,我师兄貌美,百十个东方公子也不换。”
话罢拽着江玦走,身后那两多嘴的老头还在叨叨:“你会后悔,你会后悔的!”
江玦突然笑出声来,李灵溪回头看他,疑道:“你笑什么?”
他反问:“你比什么?”
比江玦和东方公子谁更好看,赢了输了也没意思。李灵溪并未痴恋江玦到如此地步,她只是想借机问话。
听江玦这样问,她顺势道:“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呀。”
“是么,”江玦淡淡笑着,“去白喜堂罢,瞧瞧那东方公子是什么模样。”
百喜堂原称荣华堂,是九畹村供奉祖先的地方。李灵溪和江玦走到门口,被红烛光晃了眼睛。
这时红光里走出一名男子,小尖脸,细眉长眼,说不上俊,顶多算不丑。他身着喜袍,帽上簪着一朵大红牡丹花,看起来是新郎官。
新郎官不就是东方公子?拿他跟江玦比,平白辱没江玦了。
李灵溪心中不屑。
那新郎官见了李灵溪眼前一亮,呼喝道:“不娶了不娶了,本公子今夜要娶的新妇,是这位美人!”
江玦勃然色变,把李灵溪挡在自己身后,冷脸道:“敢问阁下可是东方公子?”
尖脸男人说:“正是本公子,东方俊是也!”
李灵溪正要说话,东方俊喜滋滋地走过来,作势要牵她的手。
“娘子莫怕,随我前去拜堂成亲,今夜我们共赴巫山,同享云雨之乐。”
江玦起袖欲挡,李灵溪先一步把东方俊掀倒在地:“何方妖孽,现原形来。”
东方俊似是不敢相信,这世上竟还有能拒绝他的女人?他一骨碌爬起身,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李灵溪看,诱惑道:“娘子,你再看看,是我呀。”
江玦漠然瞥着东方俊,东方俊恼怒地瞪他一眼,又弯了眼睛对李灵溪笑:“娘子,我并不介意你曾结过亲,咱不要这个臭男人了,你跟我罢!”
三人对话间,李灵溪和江玦已探了好几次,依旧是魔气没有,妖气也不见。东方俊身上不知有什么东西,能魅惑他人,让他连娶七妻,还自信满满地觉得沈烟烟能从了他。
江玦不断念清静经,才能抑制不同寻常的烦躁。
此时李灵溪也在思索,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若能随东方俊入洞房,说不定能找出其中玄妙。
于是她说:“好啊,我这就随你去拜堂。”
江玦神色一凛,犹如寒霜骤降。
沈烟烟甩开江玦,娉婷袅娜地往前走。从红绸里钻出来几个人,七手八脚地为她穿喜袍,戴金冠。
东方俊兴奋地一抚掌,乐呵大笑道:“噫!我就说,谁能逃得过本公子的魅力?”
又对江玦嫌弃道:“去去去,你娘子现在是我娘子了,你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按理说,江玦这时就该与沈烟烟配合,各自完成自己该做的事。
可江玦握拳透爪,掌心传来一阵又一阵疼痛。他竟然忍不下来,明知沈烟烟是假扮新娘,他也忍不下来。
九畹村有一婚俗,新婚夫妇拜堂前要各自剪下一缕头发,放到装满兰花的香囊里。洞房时,香囊作为信物交换,再由婚姻美满、德高望重的老妇人取出两缕头发,用红缎系在一起。
不同意这门亲事的不止江玦一人。
李灵溪剪发时,忽觉背后有一阵风,转身一看,红绸被扯断,钻出一个同样穿喜袍的少年。
“郎君!”那少年哭泣道,“说好了今夜轮到我,为何让这贱妇抢了先!”
今夜原定的新人,江玦认得,是村东头赵二的幼子,排行第五。
赵小五长了一张乖巧圆脸,眼珠子也是圆溜溜的,讨喜得很。江玦在九畹村给清一找兰花草时,小五曾给他指过路,还上山为他送过茶。
几年不见,小五长成少年,完全忘了江玦似的,从头到尾当他没在场。若今夜江玦和李灵溪没有误打误撞来九畹村,只怕小五也会沦为东方俊的玩物。
同情归同情,江玦听到“贱妇”两个字,还是忍不住皱了眉。
沈烟烟一向会演戏,息事宁人道:“莫急,谁说公子一日只能娶一个人?公子如此英俊,配得上天下美人一起侍奉。若你不嫌弃,不如就与我们一起拜堂罢。”
东方俊大喜过望,江玦则太阳穴狂跳。他理解不了,即便只是为了救人,这种话沈烟烟怎能说得如此轻巧。
赵小五脸一红,含情脉脉地瞧了眼东方俊,点头道:“好,好罢。”
登时又是喜乐大作,听在江玦耳里像尖刀磨石板。
沈烟烟问东方俊:“郎君,不知喜房在何处?”
东方俊以为美人迫不及待要入洞房了,大手一挥道:“东起最里边的一间,娘子莫急,我们先拜堂!”
江玦接到沈烟烟的眼色,默默退出百喜堂,绕到东边,翻墙进院。
院里挂着恼人的红绸,江玦用横云裂一一破开,走到喜房前。正待推门而入,身后突然有灵流袭来,江玦侧身躲避。
一道熟悉的男声响起:“这么巧,又是江兄你啊。”
萧凡从江玦身边走过,先步进了喜房。江玦跟进去,把门掩上。
“我听说这里有怪事,”萧凡抱着照夜紫说,“可惜没捉到鬼,也没发现妖魔,反倒遇见了江兄。江兄,你可有眉目?”
江玦没搭理,兀自搜索起来。他得快些搜完,免得沈烟烟真跟别人拜完堂了。
萧凡追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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