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不遇看着她眼中难以掩饰的黯淡,心中暗自叹息。
他的本意只是希望她不要因为他受伤感到内疚,但是她似乎误解了他的意思……
他缓缓放下了阻挡的手。
棠苏子见他默许,便开始继续手中的动作。
她轻轻卸下染血的纱布,用温水细心地擦拭着方不遇伤口周围的血垢。
随后,她打开药盒,取出淡绿色的药膏。
“这是大夫开的创伤膏,大夫说要每天早晚抹一遍,可能会有点刺疼,你忍着点。”
她边说边将药膏均匀地抹在伤口上。
她的眼神专注而认真,动作轻柔至极。
方不遇凝视着棠苏子那全神贯注的模样,心中充满了矛盾。
眼前的她,无论是皱眉的样子、专注的样子,还是说话的样子,都完完全全与周迢如出一辙。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这样将两者混淆是错误的,甚至可以说是无比卑劣的,但情感却难以自控,总不自觉地将棠苏子视作迢迢的影子……
“疼吗?”
棠苏子抬眼询问,目光中满是关切。
方不遇被她的眼神拉回现实,急忙避开她的视线,
“不疼。”
“那就好。”
换好药后,棠苏子细心地为方不遇包扎好伤口,又小心地整理好他的衣衫,轻轻扶着他躺下。
方不遇道了一声谢。
棠苏子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
两人一时无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微妙的氛围。
“棠姑娘,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方不遇终于打破了沉默。
但棠苏子并没有立刻离开。
她低着头,手指紧紧绞在一起。
片刻后,她喃喃说道,
“这阵日子,你在躲着我对不对?”
上次他为她采来鲜芷兰之后,她一直想找机会向他答谢,可是这段时间在府里鲜少会看到他的踪影,她以为他只是工作繁忙。
可是有两三次在府里见到他,她想走上去跟他说话,却在她迈开步伐的时候,他便转身离去。
她才慢慢意识到,他是在有意躲着她……
“我……”
方不遇张了张嘴,想要否认,但是“我没有”这三个字到了嘴边,终究是说不出口。
因为事实确实如此,他不想欺骗她。
没有听到方不遇说下去,沉默已经代表了答案。
棠苏子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她又何尝不觉得自己卑劣呢?
明知道眼前的人心心念念的是另一个女子,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慢慢被他占据。
沉吟片刻后,棠苏子再次开口,
“你不用刻意躲着我,这是你家,如果要走也是我走……”
“我没有要让你走的意思。”
方不遇急忙打断她的话。
棠苏子轻轻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对我所有的好,都是因为我长得像你的迢迢,我无力改变这种事实,也不会奢求什么。只是你为我提供了住所,这次又因为我受伤,虽说我也救了你,但是一码归一码,我会在这里照顾你直到你康复,希望你不要再刻意回避我了。”
望着棠苏子诚挚却难掩受伤的眼神,方不遇妥协了,
“知道了,我以后不会再躲着你,你就在府里安心住下去吧。”
听到方不遇的话,棠苏子微微松了口气,
“谢谢你。我大概最多还会在这边待两个月左右,不会打扰你太久。”
两个月?之后要去哪?
慌乱夹杂着不知名的酸涩在心里翻涌,方不遇说不出此时心里是什么感觉,像是即将要失去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然而他终究没有问出口,话到嘴边只是轻轻回了一句,
“好。”
走出房门后,棠苏子抬头望向天空。
风雪已经渐停,阳光普照大地。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心中的起起落落在这一刻得到了短暂的平息。
她安慰自己:
只剩下两个月了,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等回到檀山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吧……
*
棠苏子离开后不久,郭彦便急匆匆地踏入屋内,
“不遇,棠姑娘告诉我你醒了?!”
看着郭彦如此强烈的反应,再联想到之前棠苏子见到他苏醒时的神情,方不遇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我……睡了多久?”
“整整三日。”
“什么?三日?!”
方不遇瞳眸微震。
他以为那场刺杀只是昨晚发生的事情,没想到自己竟然昏迷了这么久。
“没错,你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大夫说你的剑伤极深,险些触及心脉,若是稍有偏差,后果不堪设想。”
回忆起当时棠苏子让人把他喊来,看到浑身是血的方不遇,郭彦至今都心有余悸。
“事后我即刻派人细查现场,却未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显然,这次对手的策划极为周密,他们是有备而来。”
肩上刚敷过药的伤口隐隐作痛,方不遇眉宇紧锁,神色严峻,
“那日午时我刚拒绝了拓跋宣的警告,入夜便遭此袭击……是我太过轻敌了,未曾料到他们行动如此迅速。”
略作停顿,他抬眼望向郭彦,
“郭彦,你即刻返回京城,速速提审林泊文,除追查断桥案的资金流向外,更要深挖凝香案中林泊文与拓跋宣之间的联系。”
“遵命。”
郭彦答应着,却并未立即离开,
“还有件事……”
郭彦欲言又止。
“何事?”
沉默片刻,郭彦面露不安,低声说道,
“太夫人今早已返回洧州,去府署寻你时,手下人不慎走漏了风声,她已知晓你遇刺之事……”
“什么?怎能让母亲知道此事……”
依母亲的性格,若是知道他受伤,一定会心急如焚。
郭彦低下头,目光斜落在床边。
其实他还有一句话未说出口,按时间推算,太夫人此刻应该快到了。
果不其然,方不遇话音刚落,门外便响起了一声响亮的声音,
“臭小子,你还想瞒着我不成?!”
随后一位中年妇人焦急而又不失优雅地步入屋内。
她的装扮独特且考究,深紫色的棉袍上绣有银丝花纹图案,头戴一顶设计精致的绒帽,几缕精心梳理的发丝轻轻垂在帽边,温婉又不失大气。
“太夫人。”
郭彦见状,连忙行礼后适时退出了房间。
“母亲……”
方不遇本能地想要起身,却不慎牵动了伤口,肩部的一阵剧痛牵动全身,让他不禁吸了一口冷气。
“当心!”
赵慧快步走至床边,伸出手稳稳地扶住方不遇,目光仔细地在他伤口上扫过之后,眼眶随之泛红,
“怎么会伤得如此严重……”
方不遇听出了她话语里的心疼,他连忙伸手握住赵慧的手背,温柔地安慰道,
“母亲,我没事,只是一点小伤而已。”
“这怎么会是小伤!”
赵慧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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