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事多,苍还要出远门,实在不该。”

咸阳城外,张苍拢着袖子向容安行礼,虽然口中说着抱歉,但他目光坚定,“只是苍自幼同先生研习,原本自楚归秦时,先生便身子不爽,只是苍没想到竟如此之快,虽然未见先生最后一面,作为学生,苍也该前往奔丧。以慰籍先生在天之灵。”如今他口中的先生自然不是容远,而是已经亡故的荀子。

张苍是荀子最后的学生,年纪尚轻,他的许多师兄都已步入中年,难以长久离开如今的所在地,所以听说他要前往楚国吊唁,纷纷托人来信或送来物品,委托他带去楚国。

李斯无法亲自前往,不过却来咸阳城门处送张苍。

“荀卿学识闻达天下,安无法亲自前往吊唁,颇为遗憾,还请苍代为致哀。”融安温和的点点头,然后转头对身侧的人说,“不知廷尉丞,还有什么需要嘱托的?”

“某并无想说的了。”李斯微微摇头,但却从袖子中掏出一个封口的竹筒。

这是如今常用来装信件的筒,是将竹子砍断,修整成筒状留一开口,使用时将卷好的竹简塞入筒中,在用泥封口,盖上印章以保证运送过程中无人开启。

李斯将竹筒递给张苍,解释道,“阿苍也许有所不知,你有一师兄乃韩国宗室,也是我的师弟。如今,听闻老师亡故,他却在韩国无法抽身,大抵是猜到秦国有人会去吊唁,所以前日差人送信给我,希望能托前往楚国的人带去。”

“不过你毕竟没有见过他,这样的请求也实在冒昧,若是拒绝,我也会替你向他解释。”李斯无奈地说着,“你这师兄,在人情方面确有不足,让师弟见笑了。”

张苍有些奇怪的看着李斯,伸手接过竹筒,只说,“既是同门,苍怎会拒绝?”说着,便将信件收进包袱内。

眼看时候不早,张仓再次向容安,李斯行礼,又向跟来的甘罗点头致意,踩着车凳踏上车辕,撩开车帘时,他回头向容安道,“苍此去不会久留,待先生准备编著课本时,苍一定归来助先生。”说罢,便进入车内,赶车的侍从轻甩马鞭,车轮便缓缓向前,很快便消失在道路远方。

“王上已经决定,命国师教化百姓了?”看着张苍的马车渐渐消失,李斯才收回目光,状作不经意的问容安道。

“只是王上的一个想法罢,尚且没有定数,是阿苍多虑了。”容安温和的应付着。

李斯听出他的敷衍,目光转向站在容安身后,一直沉默不语的甘罗,没曾想,甘罗年纪虽轻,但却,练得一副八面不动的神情,让他实在看不出什么。

看出二人并不想回答自己,李斯最终只能向容安笑了笑,行礼后也登上自己的马车离开了。

目送李斯离开,国师府二人并未上车回城,而是继续向田野处走去。

“先生,廷尉丞好像并不喜欢他那身为韩国宗室的师弟。”张苍刚刚察觉到的异样,甘罗自然也察觉到了,如今李斯已经离开,没什么避讳,他便轻声询问着容安。

容安轻笑了一声,平和的说,“若我没记错,廷尉丞所说的师弟,便是韩国公子韩非。他早年与韩非同为荀子学生,恐怕是两人观念不和,方才有些嫌隙吧。”

“据臣所闻,公子韩非应当对法家颇有研究,而廷尉丞也精通法家经典,都是自儒转而学法,两人怎会观念不合?”甘罗的祖父乃秦国前丞相甘茂,他自幼由自己的祖父父亲教导,学的也是法家之说,从未听说过,竟有学生拜入同一老师门下,又生嫌隙的。

“我曾听吕相提起过,廷尉丞从荀卿学帝王之术,学成后,度楚王不足事,而六国皆弱,方才西来说秦王。”容安坦言道,“阿苍也曾提及,荀卿说自己这位师兄曾言‘诟莫大于卑贱,而悲莫甚于穷困。久处卑贱之位,困苦之地,非世而恶利,自托于无,为此非事之情也。’虽然不能以此论断,廷尉丞追名逐利,但其中性格也可观之一二。”

“但廷尉丞与韩非为同门师兄弟,阿苍又未见过,荀卿也从不提及,恐怕那位非公子是未完成学业,便请辞的。大概是不喜儒家,方才转而研读法家经典。”

“而想必法廷尉丞,是来秦后才学的法家经典。”甘罗了然的笑笑,“难怪两人气象不和。”一个听上去是主动追寻法学精髓,另一个则将知识看做官职晋升的阶梯,难怪生有嫌隙。

容安无意评价李斯的为人,只是轻笑道,“咸阳宫中所藏非公子著论,颇得王上赏识,若日后王上请非公子入秦,只希望廷尉丞莫要过于记恨,引得朝堂不宁便是。”

甘罗同样轻笑出声,赞同的点点头。不过如今谈论这个有些过早,两人也没有再聊下去,甘罗转而目光投向冬日荒凉的田野,微微蹙眉,“先生向王上要这片荒地作甚,如今冬日也无作物可种。”

但容安已经无心回答他。

面对着空旷的田野,容安缓缓的闭上眼睛,将眼瞳中耀眼的银光收拢起来,以防伤害到毫无防备的甘罗。但这并不影响他能看到眼前的一切,不如说此时在他眼中,世界都变得缓慢而清晰,构成世界的各种元素和自身的灵力,有条不紊的排列组合,不过容安此时用不上它们,随手轻轻一挥,原本湛蓝的天空便消失不见,随之而来凝结的乌云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jjshu.cc】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