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弃船
“三点钟方向。”
站在橡皮艇前方的士兵迎着风雨，没有雨衣也没有护目镜，但锐利的眼睛精准无误地为身后战友指明方向。
那个沉默的断臂士兵则跪在他身后，用断臂的肩膀稳稳拖着冲锋枪，另一只完好的手握着扳机。
巡逻艇的速度远大于橡皮艇，但是在后方准得吓人的枪击攻势下，她根本没有机会好好驾驶巡逻艇。
脑仁突突乱跳，心脏乱得像要钻到胃里躲着一样，这种随时可能被狙击手爆头的感觉太可怕了。
水流在轰隆声中再次滚动，裹着泥沙和山体滑坡的泥石流朝这边冲来，巡逻艇在浪里剧烈晃动。
周惟静不敢回头，被枪击射中是要死，被泥石流冲下去还是要死。
江述动作飞快地换着弹夹，他的枪法堪称专业水准，但在他国特种兵的准头下还是稍显逊色。
但架不住人家的装备实在差劲，浪一打过去，雨扑到脸上，就是再能忍痛的人也没办法在雨底下一直强行睁开眼睛。
鼻息间除了火药味还有冲不掉的血腥味。
“嗙！”
周惟静握着方向盘的手猛然一抖，一枚子弹擦过她的小臂弹到巡逻艇铁板上，然后咚得一声掉进水里。
到这种肾上腺素迸发的时刻，已经分不出自己是痛还是痒了，只感觉到烫。
到这种时候了，周惟静才发现自己的手因为一直泡在冷水里变得僵硬脱力。
江述顶着口腔里的血腥味朝她大声道，“坚持住！他们快没子弹了！”
一个浪头顶着头砸下来，将她外披的雨衣冲开，冷水顺着脖颈和手腕灌进去，浑身冰凉。
而在浪头之后，就是滚落的石块，躲不过去，也要死。
“你小心！”
周惟静胡乱搓了搓自己的手掌，咬紧牙爬起来，握住方向盘重重踩下油门。
踏着浪从逼近的水花石块之间冲了出去，将一切威胁抛在身后。
好在泥石流是瞬间发生的事，在巨大的作用力下逐渐被洪水顿住了脚步，水流也随着越来越远的距离变得正常。
从死里逃生，两个人都不禁脱力倒在船舱大口大口吐着气，满脸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希望不会有被这边动静吸引过来的人……”江述吐了口气，往嘴里灌了一口水，仰脖咕嘟吐出一口血水。
“你有受伤吗?”
江述额角擦伤冒着血珠，“没关系，不严重，我们得先找到一个安全点的地方。”
“不如我们进空间吧？”周惟静道，此时冷静下来，她全身冰得忍不住发抖，小腹传来的痛感也越来越明显。
“不行，”江述扶了她一把，“现在是下午五点，空间一天只有三个小时，我们得预备突发情况的时间。”
空间每天的可进入时间都会重置，今天的三小时一旦用完了，就只能等到零点。
保险起见，还是尽量先留着。
周惟静忍耐着痛意，点了点头，“好，那我们现在是——”
‘嗖’的一声破空声，是子弹擦过她的发梢的声音。
那两个人没死？！
周惟静心脏停了一拍，下一秒整个人被压着往下蹲，江述湿润的手抬起她嗡嗡作响的脑袋，检查了一下没有伤口，然后迅速半蹲起身查看情况。
在前方大概一百五十米左右的距离，出现了一艘制作简易的木筏，木筏随着浪摇摇晃晃，上面坐着六个体型高大穿着雨衣的成年男性。
而发出枪响的手枪，正被坐在第二排的两个男人握着。
显然对面也发现他们了，只是开枪的人手法很一般，随后的几枪连他们的巡逻艇都没碰到。
木筏上除了持枪的，其余四个都像闻见血腥味的狼，兴奋大叫，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大力挥舞着手里的木板桨，争取让木筏的速度更快一点。
江述抬头看了一眼，就知道情况又糟糕了下来，“是刚才拦我们的那几个西八国女人的同伴。”
周惟静摸出了一只望远镜，四顾观察了一圈，带来一个更不好的情况，“那两个阿美莉卡士兵也没死！追过来了！”
她一骨碌爬起来，想去驾驶巡逻艇从两座山头之间穿过去，却被江述拦住。
江述秀致的双眼明亮，他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握着周惟静的肩膀道，“我们俩假装弃船逃走，把这艘巡逻艇留给那几个西八人，然后我们在空间里躲一两个小时再出来！”
“好！”周惟静言简意赅。
只要那群西八男人爬上这艘巡逻艇，必定会被橡皮艇上的阿美莉卡士兵盯上，一边是身经百战但受伤不轻且弹尽粮绝的士兵，一边体格健壮人多势众的西巴男人，谁倒霉都是他们赚了。
紧张的几分钟间，周惟静从空间里摸出一个抽油器，将巡逻艇里的油尽可能全抽完。
然后在船舱的遮掩下，两个人靠着吸附手套，贴着一座山头慢慢游到另一边，然后进空间。
空间里一直保持着适宜的温度和湿度，两个人从冰凉的洪水里进入温暖的地方，顿时都一个机灵。
两人撕开破破烂烂的雨衣，全都从发根湿到了脚底板。
“你腿上受伤了？”
江述的裤筒里流出鲜红的血，身上的防弹衣心口处凹下几处弹痕。
“还好，不是很深。”
进了空间，外面发生的一切他们既看不到也听不到，当下最重要的就是抓紧时间修整包扎伤口。
江述撕开裤腿，露出他的小腿，一枚子弹嵌入他的肌肉之中，血肉的颜色紫红边缘泛白，看着都觉得疼。
“还好子弹不是直接射进去，是弹进去的吗？”周惟静低下头打量他的伤口，能从伤口的形状看出，这应该是子弹射入船舱然后被舱壁反弹正好击中他的腿。
冲锋枪的力道被船舱卸掉一大半，可伤口还是看上去依然狰狞。
枪伤需要尽快处理。
“你等等，我去拿纱布酒精和止痛药，”却在转身的时候被拉住了，她不解道，“怎么了，身上还有别的伤吗？”
江述脸上痛出了汗，发白的脸色显得他的黑眼珠更亮，他指了指她身上流出的血水，“你怎样，先给你自己处理。”
他看到了她裤腿处滴下的水带着血，周惟静低头愣了一下，浅浅笑了一下，“没关系，生理期而已，手臂上只是破了点皮，现在估计都没出血了，我先处理你的。”
江述也怔了下，打量着她的脸色，才发现她脸色惨白得有点不正常，顿时有些愧疚，窘迫道，“那……那你先去处理一下，再换个衣服什么的，我没关系的。”
周惟静差点给他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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