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你在陆之奚家的别墅撞见了他爸的私生子,私生子对你们疯狂口头输出,陆之奚把他赶跑了,然后你下楼发现浴缸里装满了水,还有私生子掉落的头发,陆之奚的解释是私生子在那里洗过澡。”

周安宁在电话里总结:“这个私生子的妈应该是英国人,这孩子小小年纪就脱发。”

蒋萤走在校园的主干道上,中午的太阳十分毒辣,照得她头晕目眩,原本就没休息好的大脑一阵阵抽痛。

她调整了一下有点儿滑出耳朵的无线耳机,叹了口气:“安宁,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那天晚上发生了特别多的事情,我觉得很奇怪,很混乱。”

浴室里凌乱的水迹、刺眼的灯光、溢满浴缸的水,还有尖锐的水滴声,构成了某种让她心惊肉跳的信号。

那晚她根本来不及细想,陆之奚就把她从浴室里带出来,他听她说口渴,贴心地为她倒了温水。等回到房间里,他还跟她道了歉,说自己刚才情绪不佳,他们可以过一阵子再聊那个蒋萤关心的话题。

一切看起来都没什么问题。

接下来的三天里,他们相处得也很愉快,随着暑假到来,陆之奚似乎也彻底闲下来了,他陪她打游戏,带她参观北京的画展和书展,去尝试各种餐厅。

然后在夜里高强度地□□。

蒋萤几乎要忘记那晚的事情了,只是有一种似有若无的余悸和担忧始终回荡在心底,等她从陆之奚的公寓离开,踏上学校宁静的大道,这种怪异的情绪又开始浮现。

“没事,你开完组会我俩一起吃个饭呗,本军师给你好好分析。”

“那晚上见。”

挂了电话,蒋萤穿过公共教学区,抵达一座红墙黑瓦的小院儿,在牵牛花的藤蔓之间挂着一块深棕色的木牌,刻着“心理学系实验研究中心”几个字。

小会议室里空调呼呼地吹着冷气,林教授和张师姐已经到了,正在天南地北地聊天,蒋萤跟教授和师姐打过招呼,一坐下就被拉进聊天组。

“蒋萤,来,说说,你的毕业论文有思路了吗?”

立组会开始的时间还有二十来分钟,人也没来齐,林教授闲着也是闲着,关心起她的论文来。

“如果有思路可以说来听听,不用紧张,就是聊聊天儿。”

毕业论文?

这件事已经被蒋萤完全抛在了脑后。

迟滞的大脑缓缓转动,她坐直了身体,逼自己要说点儿什么,然后再脑海里捕捉到了一个词。

“......我在思考人格特质和人格障碍相关的主题,老师。”

“人格障碍?”

林教授思考了一下,“啊,对,你跟我提过,上学期选了韩教授的变态心理学是不是?我昨天还跟韩教授聊呢,变态心理学这名儿还是不太合理,应该改为异常心理学。扯远了,你继续说你的思路,写论文需要提出具体的问题,你有进一步思考吗?”

蒋萤感觉自己的大脑在迅速开机运转,搜索关键词拼凑成句。

“我想尝试用统计学结果观测.......家庭财富量级........和儿童人格特质和人格障碍是否具有显著关系。”

林教授颇感兴趣,放下保温杯,问:“你的研究假设是什么?”

对上林教授鼓励的眼神,蒋萤稍微有了思路。

“像生态系统理论、个体与环境交互作用理论都可以说明家庭对个体的心理发展有重要影响,如果把家庭看作一个经济单位,我认为财富量级对夫妻关系、亲子关系和亲子关系的模式都有影响,从而影响儿童的人格特质.......包括人格障碍,也许可以通过统计看到相关性。”

蒋萤把自己暂时想到的思路都说了,随后林教授接连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国内外有学者在这个主题上进行过研究吗?

已有的研究数量和发表时间是什么情况?

打算用什么量表?

有没有现行可用的数据库?

诸如此类。

蒋萤这两年出于各种原因接触了不少类型的家庭,之前灵光一闪想到了这个题目,但还没有时间仔细研究,这会儿直接被问得低下头,气若游丝地说自己回去再研究一下。

林教授温和地笑笑:“没关系,时间还早,我这么问也是想让你在确定选题时多做一些研究,以免论文写到一半发现数据出错或者没有相关性,那可就麻烦了。对了,你今天看起来很疲惫,是不是没有睡好?”

蒋萤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几天睡得有点儿晚。”

“刚放暑假嘛,玩一玩很正常,不过也要注意休息,年轻的时候不要消耗自己的身体。”

林教授一说完,覃师兄也到了,嘻嘻哈哈地跟大家打招呼,会议室一时间热闹起来,话题也从蒋萤身上转移。

其实蒋萤也不是故意熬夜,自从在清水庭的别墅里撞见了陆之奚的私生弟弟那件事发生后,她这几天一直都有些失眠。

而陆之奚除了在那晚因为丹尼的挑衅而展现出一点异样情绪外,后来几天都非常平静,仿佛那天晚上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这加重了她的不安。

组会结束,蒋萤匆匆赶到学校宿舍区,周安宁正站在树下东张西望寻找她的身影,一看见她就顶着太阳跑了过来。

“怎么回事儿啊,跟陆之奚住了几天就一副被吸干阳气的样子,他不会是什么狐狸精吧?”

蒋萤失笑,忍不住问:“你怎么不说我是狐狸精,吸他的阳气呢?”

周安宁揽着她,思考了片刻,说:“一方面嘛,他长得确实倾国倾城,另一方面嘛,他自从出现后就把你大部分的课余时间占走了,每次我想约你出去,总是撞上他找你。在我眼里他就是狐狸精,你就是色令智昏的蒋纣王。”

蒋萤觉得周安宁这口才不去中文系真是可惜了。

她们去了学校东门外一家校友开的小酒馆。

这里的烤串和特调是华大一绝,每天都开到凌晨四点钟,现在是下午六点,时间很早,她们是第一桌客人。

周安宁打开酒水单,给蒋萤念特调酒名。

“回收垃圾大学牲。”

“第五教学楼,一跃解千愁。”

“早八不点名。”

“DDL再爱我一次。”

“华大废物特饮。”

蒋萤:“这名字起得挺好,老板可能给我的生活安了监控......我不喝酒,可乐就行。”

周安宁直接去前台找老板点菜,拿着一杯特调和一杯可乐坐回位置,“要我说,你爸喝酒过量是你爸的问题,你自制力那么好,喝一点儿也没关系,不用紧张。”

她喝了一口酒,发出惊艳的赞叹:“这杯‘学术小丑限定’真好喝,果味儿的,你尝尝?”

蒋萤摇摇头,“算了,我怕这玩意儿,尝到酒精的味道我就回想起我爸喝得不省人事的样子。”

周安宁知道她对爸爸酗酒的事情有阴影,也不劝了。

充斥着炭烤香味的烤串被摆上桌,挂在墙上的电视开始播放球赛,不大的酒馆内部有了热闹的声响。

“说说吧,你们怎么回事儿。”周安宁拿起一串掌中宝咬了口。

蒋萤把那晚的事情详说了一遍,包括她和陆之奚谈到结婚的话题以及在浴室里看见的场景。

周安宁听完,脸上浮现出纠结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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