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结束了一天的生意,薛瑾若拎着热腾腾的肉包子回家,进了门却发现屋内空无一人,她“咦”了声。
“人呢?”
不会出事了吧,他身上的伤还未好全,若是遇见官府的人他该如何脱身。
她心中生出一股担忧,像是压了座大山般沉闷。来不及多想,她撂下手中的包子,疾步出门,衣裙翻飞间像是天边的云霞。刚跨过门槛却正撞上一个宽阔的胸膛,鼻尖涌入熟悉的淡淡药香。
“嘶……”
耳边传来一声男子的闷哼。
薛瑾若捂着发疼的额角,混沌的脑子被这一声劈开,这是萧公子的声音,她猛然意识到自己这是撞到伤处了。
她来不及多想,直接伸手去摸索记忆中他胸口的伤处,语气焦急,“萧公子,你的伤没事吧!”
萧亭献按耐住胸口的闷痛扶稳怀中人,伸手捉住她的手腕,克制着安慰她:“薛姑娘,我无事。”
说来也奇,这伤势愈合得飞快,前几日可以下地,如今已经可以拿得起剑了,这一撞只是扯到伤口,有些钝痛,并没有扯到伤口。
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薛瑾若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赶紧从他怀中退出来。
“你今日怎的出门了?我刚刚回来见屋子里没人,还以为出事了。”
“见家中银钱不足,在下去当铺典了些银子。”
他掏出银子,放入薛瑾若的手心。
薛瑾若只觉得手心一重,望着那锭银子两眼放光,隔了半晌才开口:“这……这真的不是抢钱庄了吗。”
萧亭献凝滞片刻,被这姑娘惊奇的脑回路打败,好半晌才回:“……当然不是。”
“这得有近百两了吧!”
她啧啧称奇。
“赠与薛姑娘,虽是假成婚,可也要置办些成婚的物件,否则怎么能让其他人信服,这银子可暂解燃眉之急。”
“萧公子,这个真的给我?”
薛瑾若仰起头,杏眼亮晶晶地注视着他。
萧亭献唇角微勾,心情很是愉悦,“真的。”
平白得了这么老大一锭银子,薛瑾若脸上荡开笑容,眉眼弯弯,露出颊侧的浅窝。
萧亭献见她今日没用簪子,而是用浅青色的发带将发束住,从袖口摸出银簪,“还有这枚银钗,在下觉得与姑娘之前戴的那枚极其相似,就出手买了下来。”
薛瑾若取过银簪细细端详,“就是那枚,居然让公子赎回来了!如此有缘。”
她将今日救下那女子的事细细道来,说道身世时,气不打一处来,痛骂那随意收取“贡银”的胥吏。
“陈姑娘身世当真凄惨,唉……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那胥吏不通人情,鱼肉百姓,肆意搜刮民脂民膏,总有一天会遭报应的!”
萧亭献皱着眉听完,只觉贪污案刻不容缓,这金陵城的繁荣之下是无尽的贪婪,若再不处置,官逼民反只是时间的问题,届时天下大乱,虎视眈眈的匈奴人可不会放过大衍这块肥肉。
金陵新上任的知府高植,二十四岁就点了探花郎的神童,家世显赫,父亲是上一任首辅,门风更是清正,从不屑于做贪污受贿的事。他来到金陵半年,竟丝毫无法制止下属县区胥吏的暴行,只怕这地方还有更深的门道。
今日当掉的瓷瓶上有控鹤卫的标记,那瓷瓶流通的越快,剑书就能越快得到消息,届时就可以联系高植,查清金陵幕后的黑手。
他望着无尽的夕阳,眼神满是悲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胥吏搜刮来的民脂民膏都进了那些贪官污吏的口袋,他们这些人迟早会毁了大衍!”
另一头,十几人整齐戴着斗笠,风尘仆仆来到金陵城下。
马蹄声惊醒了看守城门的守卫,凉风吹过,他从瞌睡中清醒,扶正头盔,站在城楼上喊话:
“已过宵禁,城门关了,请明日再来!”
为首之人抽出弓,拉满弓弦,一响箭鸣声响过,城楼的木柱上多了一只箭,末端的羽尾还在轻颤,箭身贯着一枚令牌状的物件。
守卫出了一身冷汗,忙上前取下令牌细细端详,那令牌不过巴掌大小,却是用上好的鎏金所制成的,分量不轻,正面横刻着督卫府,中间刻着北镇抚司。
这督卫府是当今陛下亲设的机构,专管侦察缉捕之事,各个都是绝顶高手。而这北镇抚司更是高手中的高手,掌管着督卫府的诏狱,直接听命于皇帝,能够靠着令牌面见天颜。
这可是天子耳目,了不得的大人物啊。北镇抚司一出,非死即伤。
看来金陵的天是要变了。
他顿时心脏一缩,嘴唇颤抖着大喊:“北镇抚司的大人到了——”
……
“开——城——门——”
城门吱呀一声打开,守卫长带领众守卫站在门旁,双手捧着令牌,众人皆垂目不敢多看。
一阵马蹄声掠过,尘土飞扬,守卫长手上一空,令牌已被为首之人取走。
等到人都走光,他擦了擦额间冒出的冷汗,心有余悸。
“关门!”
有个守卫刚任职不久,从未见过宵禁时开城门的特例,心中正疑惑。
守卫长此时开口:“今日之事谁都不许说出去,北镇抚司的人可不是我们惹得起的,要是有谁将这消息透露出去……哼,那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是。”
金陵城东一片寂静,百姓都已睡了,只偶尔有几声鸟啼。
骏马疾驰而过,惊掉树上的鸟儿,踏碎了夜色。行至一片空地,剑书勒马停下,沉声道:“分头行动,现在即刻下马换装。”
“是。”
十几人身手矫健,飞身下马,脱下外面套着的玄色衣衫露出里面穿着的民间便服,从马腹下取出包袱,拿出布条缠上闪着寒光的配剑。
“殿下如今下落不明,咱们按原计划分散各县寻找。”
“属下领命——”
话音刚落,马蹄声就似暗夜中的鬼魅,很快就分散不见。
剑书则带着两人往西走,行至城西,景象已大不相同,街上灯火通明,酒楼赌馆更是人声鼎沸,倒比白日还热闹几分。三人穿过繁华的西街,找到一个偏僻的客栈叩开了门。
金陵鱼龙混杂,各方势力盘旋,需得细细谋划一番才好。
剑书回房掀开斗笠,露出一张俊朗而疲惫的脸,眼珠通红,下巴上满是冒出的胡茬。他瞧着不过及冠之年,却眉头紧蹙一派老成。
作为王府的暗卫长,他从小就被挑选出来,陪着殿下一起长大。如今殿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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