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被救后第四天,经过这几天的休养,陆萸已经能更清醒的思考问题,慢慢的开始对曹壬的病情怀疑起来,若真如三叔所言,没有受伤的曹壬不该这么久都未能苏醒的。

心中带着疑惑,当女医来给陆萸换药的时候,她对三伏笑道:“你去帮我找些点心,我有些嘴馋了。”

三伏有些犹豫,道:“女公子的肠胃还在虚弱,我去问过医官再替你找,可以吗?”

陆萸连着吃了很多日的流失,嘴里的确也开始馋硬的东西,只是点心大多为重油的酥性糕点,很容易伤及肠胃。

她于是笑道:“那便先去问问医官吧。”

三伏不疑有他,忙出去找医官去了。

待三伏走后,陆萸问女医:“姑娘不知今岁多大了?”

女医从来都是安静地给陆萸换药,而陆萸也是个非常配合的患者,二人前几次都很少交流,如今听陆萸主动问起,她忙行礼回:“奴家今岁十岁。”

十岁,还只是个孩子罢了,陆萸笑道:“你是我的恩人,无需行此大礼。”

女医闻言,一时受宠若惊,忙红着脸摆手道:“奴,奴不是您的恩人,奴的师傅才是您的恩人。”

陆萸是个有耐心的人,特别面对小女孩的时候,她轻音软语的和女医聊起了日常,知道女医名阿桃,是个孤儿,被师傅收养后跟着师傅习医,但大部分时间学的都是学习药理以及包扎伤口这些。

阿桃很崇拜师傅,也对比她厉害的师兄赞不绝口,陆萸从她口中知道,她的师傅和师兄一直守在曹壬的院落寸步不离。

通过旁敲侧击,陆萸心中愈发肯定三叔父和三伏都在向她隐瞒曹壬的病情。

她缓了一下情绪后,笑道:“我自幼便觉得能救死扶伤之人皆是大善之人,你能遇到你的师傅,将来若能学会他的毕生所学,那也能成为救死扶伤的大善人。”

阿桃听了,又是一阵脸红:“奴愚笨,想来是要让女公子失望的。”

陆萸却不这么想,在这个时代,虽然女医的地位很低,但无是何时代,想用心去学医的,都是有毅力有耐心的人。

她笑道:“有志者,事竟成,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你若有这个想法,不要放弃,终有一日会实现梦想的。”

“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吗?阿桃在师傅的几个徒儿中资质平平,常被师兄们取笑,且看到有师姐还没完全学会,就已经开始张罗成定亲了,她对自己的梦想感觉很迷茫。

如今听了这话,一时间醍醐灌顶,她激动道:“听女公子一言,奴更有信心学习了。”

陆萸心中一叹,其实学医术岂能是一朝一夕就能学好的,阿桃已经十岁了,留给她的时间至多还有五年,在这个时代,倘若为了习医术而拒绝成亲的话,肯定会被周围的人视为异类吧?

看到她眼中迸发的光芒,陆萸道:“心中有梦想,并能付诸实际行动且能长期坚持下去,才是最难的。”

阿桃笑道:“奴不怕的,也不会放弃。”

见这样的阿桃,陆萸忍不住想起自己,自己也是明知这个时代各种阶级观念等级制度已经固化,却一直想要尝试去改变的人,她笑道:“那我们一起努力吧,努力实现自己的梦想。”

阿桃笑着点点头:“奴和女公子一起努力!”

她这几日从太守府的几个下人口中听说,陆氏这次去长安是去建书院的,陆氏的星火书院很出名,连这里的人都听说过,星火书院让越来越多进不起学堂的人学到了知识。

书院教学用的《三字经》和《弟子规》师傅也买来给他们看过,真是很好的书,而这些书都出自陆氏,当她知道建书院的参与者竟然是眼前的女公子时,更是对陆萸佩服得五体投地。

二人愉快地聊起来,阿桃的话也渐渐多了起来。

陆萸见时机成熟,疑惑道:“三伏怎么还不来,莫不是慧悟法师的病情加重,她没机会见到你师傅?”

阿桃取出调制好的药,边小心涂抹在陆萸脚底,边道:“慧悟法师是失血过多,所以调养起来费时间,有师兄守着,想要见师傅应该不难,三伏姑娘估计是去寻点心去了。”

一句“失血过多”让陆萸闻之,心底狠狠一颤,她终于想起迷迷糊糊间喝的“水”,曾有一瞬,她感觉那些“水”很咸,所以她一直在喝他的血?!

这样的发现让她的脑海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思考,震惊、恐惧、罪恶一瞬间蜂拥而至,她何德何能得他以命相护?

阿桃没听到陆萸的回答,抬头看去,见陆萸两眼空洞脸色惨白,忙问:“是奴手太重,让女公子疼了吗?”

陆萸瞬间回过神,她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回:“没事,你继续上药,我忍忍就好。”

阿桃听了,继续低头上药,手上的动作却更轻了一些。

陆萸却在用力的忍着,心口的疼痛一阵阵袭来,让她早已感知不到脚底的疼痛。

阿桃涂好药,替陆萸包扎好后,起身擦擦额头的汗,松了一口气,道:“总算好了,如果有哪里不适,你让三伏姑娘寻我即可。”

陆萸的心口突然好似有血腥味翻涌而上,她用力忍着,确定被压下去了,才回:“你先退下吧,我想休息了,如果遇到三伏,让她把点心先放着,我醒来再吃。”

阿桃见陆萸脸色极差,忍不住问:“女公子真的没有其他不适吗?”

陆萸摇头:“昨日夜里做噩梦,没休息好,我睡一觉就好了。”

阿桃也大概听说了他们遭遇山匪的事,所以很能理解陆萸所说的噩梦。

她体贴的替陆萸拉好被子后,道:“我先去门外守着,待三伏姑娘回来,我再走。”

见陆萸点点头,她才收起药箱退到门外。

才听到门被合上的声音,陆萸立马拉过被子盖住自己的脸,让压抑的情绪瞬间释放了出来。

生怕被阿桃发现,她咬紧牙关哭着,这些日子所遭遇的一切终于在这一刻,借着这一场痛哭完全释放出来。

三伏回来的时候,听了阿桃的话,她有些不放心,轻轻开了点门缝,见陆萸盖住被子在休息,才放心的合上门。

屋内的陆萸早已听不清门口的动静,她一想到每次喂“水”时,他在自己耳畔低喃的声音,心口的疼痛一阵接着一阵,让她哭得喘不过气来。

他每次都说:“阿萸,喝下这些水,你就能好了。”

可她迫不及待地咽下时,又何曾知道,那一点一滴的湿润皆是从他身体中流淌出来的?若她知道,她宁愿自己被那些山民拉去做食物,也不想让他如此付出。

至第四天黄昏,陆萸痛哭一场也休息了一下午,情绪终于稳定下来。

这条命是他救下来的,她要对得起那样的付出,她醒来后立马让三伏打水净面。

三伏见陆萸有些红肿的眼睛,忙问:“女公子又做噩梦了吗?”

陆萸点点头,回:“以后再也不会做了。”

三伏闻言,只当陆萸在安慰自己,笑道:“奴婢先给您梳洗好,然后待你用过完善,再带你去院中晒晒太阳可好?”

陆萸抬头看着窗外的夕阳,想到来了这里以后没出过这间屋子,于是道:“你去廊下放个席子,我去坐坐。”

三伏听了,欣喜不已,忙转身准备去了,她其实也有着和陆显一样的担忧,任何女子经历过那样的大逃亡,都是要花很多时间才能恢复正常。

如今女公子愿意出门,就说明很快就要恢复了,她心里止不住开心,恨不得立马告诉陆显。

虽是客人,三伏却一点都不见外,让太守府的侍女们去找苇席、茶几、香炉,等一切摆放就绪,她才进屋将陆萸打横抱了出去,轻轻放置在茶几旁的苇席上。

华亭的精美苇席,紫檀木精心雕刻制作的茶几,错金铜博香炉,以及听闻比黄金还贵的熏香,无一不让太守府的侍女悄悄感叹江东陆氏的财力雄厚,也因为如此,他们对陆萸的照顾也愈发上心起来。

陆萸没想到三伏会弄这么大的排场,坐下后,看着袅袅升起的香雾,有些哭笑不得,道:“若是被谢九叔看到,定要笑我暴殄天物了。”

三伏笑着给陆萸倒了一碗茶汤后,回:“比起谢九郎的风雅,今日这排场可就差远了。”

想起沈氏兄妹的排场,陆萸也不再争论这个话题,确实是差了一些。

回甘的茶汤入口,这是陆氏今年新制的秋茶,这次从洛阳出发,除了新书,陆显还带了一些茶叶,如今陆氏的茶叶已经和沈氏茶叶平起平坐了,皆是皇宫的贡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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